隔天下午,才知道她被娘家人接走了,他当时浑不在意,想着他把人打伤了,他们乐意接回去治正好,还省了他一笔汤药费。
这般过了十余天,虽说他腻味了赵虹玉那张淡寡的木纳脸,可家里没个煮饭洗衣打理家务的人还真不成样,看着满屋乱乱糟糟的衣服碗盆,他便纠集着一帮兄弟找上门来了,想着让她在娘家待了这么久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只是,未曾想,那日,他却把人伤得那般严重,额头都破了个洞,那可不就破相了么?梁虎眉头紧皱,那女人就一张脸还看得过去,伤了脸?这……
“梁虎!你这般虐待我妹妹,我们赵家和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把我家小妹打破了相,又伤了内腑,大夫说了,养上一两年都不定能下地干活,我们不求你出钱医治什么的,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放过虹玉,和她和离吧。”赵虹山面带恳切的说道。
什么?和离?哼!想得美。
梁虎眉头一压,眼露狠意,“大舅子这是何意?人都说宁差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们倒好,这是要破坏自家妹妹的家庭呀!呵呵,我话撂在这,你家赵虹玉生是梁家的人,死是梁家的鬼,什么狗屁和离的,想都别想。”
他话音未落,赵虹山悲愤的用颤抖的手指着他,整个人就想扑上前去与他厮打一番。
赵文强一把按住了他,梁虎这厮带来这么多帮手,还都是些混混打手,赵虹山扑上前,吃亏的只能是他。
“梁虎,你在外也算个响当当的人物,把自己媳妇儿重伤成这样,还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赵家要你与虹玉和离,那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谁家的儿女不是自己的心头肉,虹玉多好的闺女,你怎么就狠得下心肠。”赵文强板着脸说道,梁虎带着这么些横人,他也感觉棘手,这些人都是些目无王法的浑人,惹急了他们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呢。
梁虎冷哼了一声,口气阴郁的道:“赵村长,这是我们两家的家务事,你可别管得太宽了。”
他对赵文强还是有几分忌惮的,他那孙儿在太平书院进学,听说颇得学院先生的赏识,过个几年他们这十里八乡会出现一个官老爷也不一定。
“哼!”赵文强也冷哼一声,他当了这么多年村长,也有一定的声名威望,“你这话说得可不对,虹玉虽然嫁给了你,可她是在望林村长大的,是我赵文强的侄女,你把人伤成这样,还想不让人管。”
珍珠慢慢挪动脚步,移到了院子边上,皱着眉头看着两边僵持,赵虹玉家是想让梁虎与赵虹玉和离,这时代,和离也能行得通?
她正想得出神,袖子被人拽了一下,回过头有些惊讶,“土旺?你怎么在这里?这里可不大安全,那边可能会闹起来,你一个小孩别在这里凑热闹,快回家去。”
她语重心长的说着眼前瘦小的男孩,全然忘了她现在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女娃。
“珍珠姐姐,翠珠姐姐也在里面。”土旺黑瘦的脸上表情有些焦急。
“什么?二姐在里面?”珍珠一愣,这种时候待在赵虹玉家,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嗯,就在虹玉姑姑的房间里,一直没出来。”土旺点头肯定,他家里没田地,春耕闲着,胡家如今总是帮衬着他和奶奶,三不五时的就给他家送些米粮和肉食,他奶心心念念的满是感激,总叨念着让他去给胡家干点活,可胡家哪里会让他干活,每次去了,李氏或者王氏都是笑眯眯的和他说说话,随后给他捎块肉,就让他回家去了。
他奶无奈,想起胡家养着牛,冬日里新鲜的草料难寻,可半枯的干草还是很多的,于是天气好的时候便让土旺到山坳里割上一筐枯草给胡家送去。
今天一早他就割好了一筐草料,送到胡家的门口时碰到了胡翠珠。
原先他每次送草料来,总是偷偷把草料堆在院门口就跑了,这次,他刚倒好草料,就被她看了正着。
“土旺呀,最近门口的干草都是你送的呀,可真是谢谢你啦!”翠珠温和的浅笑,走到他身边轻轻的从他头上拿下一片枯叶。
土旺当时的小脸立刻涨了个通红。
翠珠柔声的嘱咐他,自己进山割草要小心,春天来了,新鲜的草料多了,以后就不麻烦他送草料了,又问了几句他奶的近况,随后从她的小篮子里拿了两块栗子糕放在他手里,便笑着去了不远处的赵虹玉家。
“翠珠姐姐进去没多久,那些人就闹哄哄的进去了。”土旺手里还小心的拿着那两块栗子糕,轻颤的小手透着担忧与害怕。
“别怕,没事的,村长在呢,那些人不敢乱来的,再说,咱村那么多人呢,总不能让他们给欺负去了。”珍珠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现在你先回家去吧,快午时了,你奶该担心了。”
土旺尤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那个小院,望林村是个小村落,素来没有什么大纠纷,偶有吵架动手的,都很快被人劝和了,像梁虎这般纠集了混混上门的,还真没有过,土旺担心害怕很是正常。
珍珠柔声安慰了他几句,瘦瘦小小的小家伙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家去了。
“哟,珍珠呀,你家发了财,对那小崽子倒是越发的好了,他手里的糕点是你给的吧?可是县里于记糕点的栗子糕?30文一斤呢!”那黄澄澄的图样分明是于记糕点铺的栗子糕,平时她家里只有过年的时候舍得买上一些。
珍珠瞄了一眼旁边满脸嫉妒的妇人,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啧~啧~,瞧你那磕惨样,人家如今财大气粗,可没把那点糕点看在眼里,刘二家的,你以为他们胡家还是从前吃着玉米渣渣的落魄户呀,你瞅瞅人家这一身杏黄暗花细棉裁的衣裳,你知道一匹多少钱银么?”尖细的嗓音伴着浓浓羡艳,正是那满脸粉白的田贵枝。
珍珠眼角一抽,两碎嘴妇人凑在一起可没啥好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对峙
“多少钱呀?”刘二嫂看着那水嫩的杏黄,衬得小姑娘细白的脸娇嫩粉润,不由满脸羡慕。
“啧啧~过年前,我去逛了绣锦坊,那里的布料,是镇上最好的,当然也是最贵的,原想给我家彩霞彩凤扯两块细布做身衣裳,可一问价钱,生生比别家的料子贵了两成,那可多了好几十文钱呢,哎哟,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承受得起呀。”田贵枝絮絮叨叨的说着,两眼一直在珍珠身上不停的转悠。
“那是,多那么些钱,都可以再买一身布料了,彩霞她娘,你家去年收成不错嘛,都敢上绣锦坊买布料去了。”刘二嫂瞅着田贵枝扑得粉白的脸,颇有些羡慕嫉妒。
“哪呀,还不是那样,一年到头挣那几口饭吃,这不是女孩子大了,总得捯饬捯饬,我这才一咬牙,想扯上几尺,唉,可惜手里的钱银不够,最后也没买成。”田贵枝扁扁嘴,斜眼瞄了一眼胡家的小丫头,那身料子她记得就是绣锦坊的,摆在很显眼的位置,她没敢问价,可却听到伙计介绍给别的妇人,说是二两银子一匹,她当时吓得就一个哆嗦,他们家一年到头攒不了五六两银子,这一匹细布居然就卖二两银子。
“哎哟,也没必要一定在绣锦坊买,小姑娘家家的,长得好看穿什么都水嫩。”田贵枝家在望林村属于中等收入,她家的男人赵板凳是个能干的,家里五亩水田十几亩旱地,在村里算是家底不菲了,比她家可好多了,刘二嫂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可不是嘛,咱们比不得人家财大气粗,好在我那两个闺女懂事,没有嫌弃她们爹娘没用,没能给她们买上好料子。”田贵枝看着珍珠酸溜溜的说道。
珍珠嘴角抽搐,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转身想绕过她们。
“哎~哎~珍珠丫头,别着急走呀,给婶儿说说,你这身衣裳的料子是不是绣锦坊的呀?多少钱银?谁买的呀?”刘二嫂见状赶紧拦住了她,一脸八卦的问着。
田贵枝也围了过来,有意无意的把她拦了起来。
“……”
珍珠无语,撑起一个笑脸道:“两位婶子,我这身料子是别人送的年礼,不是买的,所以不知道多少钱。”
“送的年礼?谁呀?这么大方?”刘二嫂急急问道。
“福安堂的刘掌柜送的。”珍珠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