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2)

然而没有银钱又不行,她前世为了救申屠川,也是去过风月楼的,实在是天下第一等的销金窟,没有银钱傍身,恐怕连门都进不去。

季听临时起了退缩之意,但一想到今日申屠川那嚣张的样子,又忍不住咬牙切齿,非得今日就给他个教训不行。她这般想着,又重新站了起来,在寝房巡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她那些珠宝首饰上。

当晚,她从一堆华美衣饰里,挑了件尽可能不那么显眼的换上,又将自己不常戴的首饰装进小包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拎着包袱款款往外走。

刚将寝房的门小心翼翼打开,就猝不及防的跟扶云四目相对了。扶云一只手端着托盘,一只手举起来,似乎正打算敲门,和季听对视的同时愣了一下。

“殿下,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扶云不解。

季听:“……殿下我神机妙算,你刚走到院里的时候我便知道了。”

扶云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包袱上,季听沉默一瞬,默默将包袱藏到了身后。

一刻钟后,扶云怒其不争的看着正在吃甜粥的季听:“殿下!他都关窗子羞辱你了,你还要上赶着去找他?!”

“……注意你的措辞,我是去羞辱他。”季听绷起脸。

扶云半点不信,气哼哼的在她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的小包袱上,便板着脸开始解上头的死结。

季听为表自己坦荡,便主动说了:“我想去风月楼,又没有银子,只能拿些珠宝首饰去,只是我挑的这些都平平无奇,太好看的我又舍不得,恐怕是不太够。”

她说着话,扶云已经将包袱打开了,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殿下,去风月楼玩一晚,最多要花费多少?”

“之前听几个世家子谈起过,少说也得几千两,再多就没谱了,恐怕就是万两黄金也是有可能。”季听将自己前世的所见所闻,转嫁到几个莫须有的‘世家子’身上。

扶云没有怀疑,只是无奈的拿起一串‘平平无奇’的珍珠项链:“若要这么说,您今晚只拿这个去,便能享受万两黄金的待遇。”

季听顿了一下,从他手中接过项链打量,眼神都变得奇异了:“这东西模样老气,竟是这么贵?我单知道牧与之有钱,可没想到他这么有钱。”

“……殿下全部心思都在申屠川身上,又怎么会关心牧哥哥?算了,扶云去拿银票,今晚陪您去风月楼。”扶云认命的叹息一声。

季听双手叠放,模样说不出的乖巧:“你要陪我去?”

“若不陪您去,我怕您今晚要把公主府都败了。”扶云斜睨她一眼。

季听笑笑:“那你别告诉褚宴,更别写信告诉牧与之。”她知道扶云最崇拜他的‘牧哥哥’,所以刻意强调了后半句。

“我才不说,说了也只有我挨骂。”扶云嘟囔一句,愁眉苦脸的走了,没多久便回来了,腰包里也揣得鼓鼓囊囊的。

季听怕他临时反悔,赶紧催他走。扶云无奈的看她一眼,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庭院偏僻处,四下看了一圈确定无人后,才将墙角竖着的几根棍子挪开,一道又低又窄的小门便显露出来。

“委屈殿下了。”扶云说完,便先一步从门里钻了出去。

季听掩下眼中惊讶,赶紧跟了出去。扶云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马车,上头还有车夫,两个人坐上去时,季听一脸的新奇,还没等她问,扶云先一脸警惕:“殿下不要告诉牧哥哥!”

“不说不说,如今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怎么会说呢?”季听立刻安了他的心,接着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没想到,你背着我竟然搞出这么多小动作。”

她一这么说,扶云立刻怂了,撒娇一样哼唧唧:“扶云也有想出去玩的时候嘛,牧哥哥整日要我读书,不肯放我出去玩,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你这办法倒是不错。”季听斜了他一眼。

扶云讨好的笑笑,又是捶腿又是捏肩,一路殷勤到风月楼。

等下了马车,他便从小狗腿变成了姑娘们眼中的小肥肉,谁叫他生得唇红齿白、单纯可爱,又从头到脚都贵不可言,一看就不是普通官宦人家能养出来的小贵公子,还是那种钱很好骗的小贵公子。

姑娘们一拥而上,他当即不悦的皱起眉头,折扇一挥斥责道:“都给小爷让开!若挡了贵客的路,仔细你们的狗命!”

他声音虽然清亮,但脸板起来时也是很能唬人的,姑娘们闻言顿时不敢上前了,气氛正是有些尴尬时,一道慵懒温柔的女声响起:“扶云,不可对姑娘们无礼。”

姑娘们愣了一下,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小贵公子朝马车伸出手,接着如葱白一般细腻的手指撩开了车帘,放在了小贵公子的手中。众人被几根手指晃了眼,还未反应过来,一个青丝如瀑、肤白胜雪的女子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和别处不同,风月楼生意做得广,只接贵客不管男女,所以此处亦有不少女子会来寻欢作乐,季听的出现他们并不惊讶,唯一惊讶的只有她那张脸。

风月楼前的喧嚣似乎静了一瞬,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小贵公子不知道从哪掏出了帷帽,已经戴在了女子头上,彻底挡住了倾城的美貌。

“快向姑娘们道歉。”女子缓缓道。

小贵公子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对周围的姑娘们说了声抱歉。姑娘们受宠若惊,急忙拥着两位进了风月楼。

一进门扶云便打赏了一张银票,老鸨眼睛一亮,立刻将二人送上了二楼厢房。等一进入厢房,扶云便让闲杂人等都退下了,反手将门关上后,委屈的跑到季听面前:“殿下,是她们先来挤我的。”

没想到他还惦记着刚才的事,季听好笑的看他一眼,发现隔着帷帽看得并不真切,只能将这碍事的东西解了:“你好歹是男子,应有男子的气量。”

扶云撇了撇嘴,小声的应了一声。

季听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径直走到了围栏边坐下。

风月楼设计巧妙,一楼正中间便是一个大圆台,平日用于歌舞或展示当晚要拍卖的人选,圆台之上再无遮挡,整幢楼便是围着大圆台往上建,楼上厢房靠近圆台的这一边没有墙壁,只有为了安全而建的围栏,还有一层厚厚的窗布,若是想看一楼,便掀开窗布,若是不想,便将窗布拉下。

季听记得前世老鸨得了申屠川这个宝贝,舍不得第一时间就将他的清白给卖了,便暂时只卖同他对饮的权力,价高者得。

说是对饮,客人动手动脚也不无可能,申屠一家又尽在流放途中,申屠川即便是为了父母,也不能自尽,只能生生忍受。申屠老丞相门生遍天下,自然舍不得他唯一的儿子受此屈辱,所以每晚都会有人前来,倾家荡产也要保他清白。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季听不同前世的焦灼,悠哉悠哉的等着好戏上场。

华灯已上,人已微醺。

申屠川终于站上了圆台,季听身子前倾,感兴趣的看着他。四周的叫价声此起彼伏,他却平静如常,淡如竹柏的眉眼中不起一丝波动,好像被当做货物一样叫卖的不是他一般。

季听的兴趣顿时散了大半。

“这申屠川,就不知道羞耻的么?”扶云疑惑的问。自己这么讨厌他,看到这一幕都要觉得心酸了,被叫卖的本人却无动于衷,好像一切都跟他无关一样。

季听啧了一声:“他即便羞耻,也不会表现出来。”

扶云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心机太深了,殿下以后定要离他远点,免得被他坑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