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动解释道,“没啥。就是不想他们堵到家门口来扰了你。”
“啊……”
锦娘恍然,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他洗了手,坐到矮几的对面喝茶,搭配她烘制的蔬菜小饼吃着。
意态宛如运筹帷幄的军师,很是悠闲。时而喝茶,时而赏花似的瞄着美丽的小妻子……
谁也没说话。家里安安静静的。
西面的村民正在迅速集结。
恐惧唤醒了十年前的惨烈记忆。
经过短暂商议,大家一致认为:尽快解除诅咒——驱邪势在必行。
“阿泰那滚刀肉太厉害了。他能安心把徒弟交给咱?”周长根表示怀疑。
江员外也来了。被村民围在中央,一副主心骨的架势。
他用深谋远虑的口吻说:“咱们不要跟他打。拼武力谁也别想斗得过他。”
“那江员外你说该咋办?”
“依江某之间,都先别急。咱们先请神下来,问明白了再作定夺。”
众人面面相觑,认为有理。连忙派人去村外,把之前扶乩的神爷抬了来。
这神爷连仪式也没搞,既不唱也不跳,就被山神上了身——这个神真是一点都不拿乔。
“神爷”浑浊的三角眼变得漆黑一团,眼底泛着一抹红光。
冰冷可怕的气息把所有人吓得三魂离了七魄,集体跪到雪地上瑟瑟发抖。
“山神”用大山一般雄浑又冷硬的声音发出了旨意:“尔等听令,一时辰内必须以天家子向吾献祭,否则每半个时辰会死一人。一天之后,全村被鬼兽覆灭。”
村民们天旋地转,冷汗淋漓。
这可如何是好!不请神也就罢了,请下来反而招来更可怕的诅咒。
村民悲愤交加,把那江员外恨得咬牙切齿。
江员外恍若不知,依旧大义凛然出来主持大局。
他也算有几分领袖气质,斩钉截铁道:“大家都听见了,事态危急。咱们又打不过他……依江某看,只能召集所有人去求他了!跪下来求!求到他们答应为止。这是唯一的道路了。”
“有个屁用!事关性命,求了就能有用?他们又不是傻子。谁高兴拿自个儿的命换别人活?”
“诸位有所不知吧……”江员外卖着关子笑而不语,待所有人都露出好奇,他才感慨似的揭秘道,“他们是信佛的啊!佛门子弟岂能见死不救,贪生忘义?”
众人面面相觑……
“有道理。”周长根缓缓颔首,“他们是信佛的,不可能眼睁睁瞧着咱们死吧!事不宜迟,速速召集大伙儿去东头请命去。”
“万一他们从林子逃了咋办?”大全媳妇紧张地问。
“不会。”江员外胜券在握地微笑,“他们不会逃。因为逃到哪里都一样。”
“这话怎么说的。”有人傻里傻气地说。
江员外笑而不语。
阿泰凝神静听着,终于有所领悟了。喃喃地说,“原来是这意思,那畜生使的一手好阴谋啊!”
锦娘停下针线,“啥阴谋……”
阿泰皱着眉出神,沉吟不语。
“哥……”锦娘担忧地问。
丈夫“啊”了一声,回神说,“唔,那畜生是想以人命消耗咱们的功德……”
锦娘怔住,眉头蹙了起来。
丈夫“喀吱、喀吱”挠着胡须。过了一会才懒洋洋地说,“一旦有人因咱而死,我们的功德就会变浅……这个毫无疑问呐。”
“人不是你杀的,也会消耗功德吗?”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佛弟子罔顾人命,见死不救,护法神会抛弃你嘛。神的眼里可容不进沙子啊。”
锦娘的脸变得雪白,握紧了拳头。
“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丈夫望着她。
锦娘揪紧手中的袄子,“……一旦功德被消耗掉,楞严咒就不管用了。那么,他就可以……附身了。”
丈夫瞧着她,意味深长问道,“他想附谁的身?我,还是……小漠?”
妻子答非所问,“他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如果我们献祭,他就能得到小漠的魂魄。如果不献祭,他就开始杀人。他反正入魔了,根本不在乎。而你和小漠如果坐视不管,就会一点一点消耗掉功德……最后被他附身……”
“他……为何要小漠的魂魄?”阿泰紧紧追问。
锦娘被魇住一般,静静出了神。手在颤抖着。
他连忙绕过来,把妻子抱到腿上坐着,叹息道,“好了好了,老子不问了。你这没出息的傻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