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细黛在等着他的发问,神色沉静极了,简直像密林里久不见阳光的深谷。
景玄默握住了她的肩,把她往怀里拉,俯首温柔的吻着她的唇,轻声呢喃道:“我知道我开始在乎你了,在乎你心里爱谁,我不想去猜,也不想去怀疑。我们之间不要有误会和矛盾,我会好好待你,你的心里只能爱我,就像我只会爱你一样。”
歌细黛颤了颤,他不会说动人的情话,说是发自肺腑的实话。这番诚挚的表白流进心里,真是舒服极了,似春风似冬阳。
这些日,他总会问她‘你有没有爱上我?’,她总会回答‘没有。’并且,一次比一次回答的坚定。回答后,她便会反问‘你有没有爱上我?’他开始时会回答‘我不知道’,慢慢的总是回答‘我不确定’,在昨晚,他没有回答,而是很紧的搂住她。
他真是越来越会亲吻了,时而轻柔时而狂热,娴熟的掌握了要领。他的吻每一下的辗转,都像能触到她的心,使她的心泛起战粟的酥,微微的疼。他的舌每一次卷起她的舌,都能席卷起她轻轻的撩人的喘息。
歌细黛本是被他吻着,忽地变得主动,攀着他的脖子,深深的与他吻了一番后,红艳的双唇润润,说的话可是硬硬的,“你别爱我,就像我不会爱你一样。我会管好自己,愿你也是。”
她害怕爱上他,对于在皇权中如履浮冰的他们,要时刻保持清醒。爱情会让人目盲、耳聋,爱情会让人变得失去自我,将灵魂与意志都交付出去;爱情会成为负担,会成为束缚,会成为利用的筹码。她上辈子爱过,这辈子一定要把眼睛擦亮,不管何时,都不容自己陷入爱情的迷阵里。
见到景玄默清华的容颜上尽显冷凝阴霾,歌细黛凑过去一个吻重重的落在他的唇瓣,盈盈笑着,索性将话对他说明白,免得他以后再提,“我们之间可以有误会有矛盾,也能有隐瞒和怀疑,不能有爱情,不能有利用。”
她终是被‘爱情’和‘利用’伤过,伤得心有余悸。
半晌,景玄默突然一笑,清声道:“我们在一起就好。”
在一起就好?
是啊,在一起就好了,何必言爱。
歌细黛跟着笑笑,缄口不语,有股悸疼的情绪就积在她的胸腔,她伸手便掀开车帘,想透透气。
车帘刚一打开,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歌中道。
歌细黛下意识的收回视线,仅是片刻,便又将目光探了出去,望向歌中道。
歌中道骑在马背上,纵马向前,想必是巡视队伍。
歌细黛捏着车帘的手指不禁握得很紧,她看到歌中道衰老了,是从内而外的衰老,好像赐予他生命源泉的东西不见了,好像他的五脏六腑都残缺不全了。他还是那么的刚毅,还是那么稳重,可那只是他的躯壳,他的灵魂尽是苍凉荒芜。
他有找过娘吗?
他的心里可是挂念着娘?
他可曾悔?
在一瞬间,歌细黛非常可怜这个男人,她拉起了车帘,不想再看他。
景玄默看到她因为歌中道而蹙起眉,看到她幽深的眸色蕴着冷沉,便叩了叩马车。
“太子,在。”侍卫应道。
“去告诉歌中道,请他跟太子府的马车保持至少一公里的距离。还有歌空明。”景玄默说得轻描淡写。
侍卫应是,便去了。
歌细黛拧眉,问:“你就不想拉拢歌家父子?”
“不想。”景玄默回答的很干脆,他知道歌家父子的脾气,对皇帝很忠诚。
队伍行至一处宽敞的平地时,便停下休息。
一名公公来报:“皇帝宣太子殿下。”
景玄默下了马车,见熙华准备跟上,他便示意熙华留下保护歌细黛。熙华只有留下,他知道如今在太子的心里,歌细黛很重要。
天空蔚蓝极了。
歌细黛可不要总在马车里等着,她便也下了马车,观察一番四周的地势。她的双脚刚落地,就瞧见一个少女,身着桃红色百褶纱裙,翠眉蝉鬓,发间的玛瑙珠钗,衬得少女的眼睛似宝石般璀璨。
此少女正是极其受宠的三公主景佳琳,芳龄十六,美得娇艳动人,令无数男子心生向往。皇帝老子为她挑选了诸多才貌俱佳的名单,都入不了她的眼,她说她要自己挑。在上一世,这位公主总挑不到喜欢的驸马,可是终生未嫁。可见,眼光有多挑剔。
歌细黛看着佳琳公主,佳琳公主见有人下马车,不禁也看了过来。
也不知是谁招惹了佳琳公主,歌细黛瞧见了公主眼底的恼羞,颇有些气急败坏的不满,盛雪的双颊因生气平添了几分红灿。
熙华对公主视若无睹的跳上了马车,悠闲的啃起了他的鸡爪。
歌细黛已反应过来,该有的礼节可不能少,逐垂下眼帘,拱手一躬身,“见过公主。”
佳琳公主翻了一个白眼,冷哼问:“你也是太子的男姬?”
“下官是太子府的司议郎。”歌细黛说得凛然,她这身少年装,再加上她俊俏的容貌,任谁都会浮想联翩。
佳琳公主听罢,脸上乐开了花,方才的跋扈不见了,少女的调皮尽显,“还是你干净,你长得即好看又干净,本公主喜欢。”
对于好看又干净的评价,歌细黛怔了怔。
佳琳公主丝毫没有了架子,有些羞涩又大胆的咬着唇,上前拉住了歌细黛的衣袖,声音清脆的道:“本公主喜欢你,本公主……”她解下腰间系着的玉佩,在空中晃了晃,塞在歌细黛的手里,“本公主赏你的。”
歌细黛硬生生的拿着玉佩,一下子懵了,勉强保持着常态,刚欲行礼谢赏,只见衣袖被公主抓得很紧,便也不忙于挣脱,微笑道:“谢公主。”
佳琳公主顿时喜上眉梢,扯下腰上系着的鲜红色的丝绦,塞给歌细黛,非常亲昵的娇声道:“你还很有礼貌,本公主太喜欢你了,拿着,赏你的。”
又来了一条丝绦?
歌细黛眯起了眼睛,很好笑的忍着不笑,既然有赏那就收下好了。
马车上的熙华讥笑了一声,道:“真是大方,只赏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
“本公主爱赏什么赏什么,你管得着?”佳琳公主的跋扈一下子冒了出来,瞪着马车上的熙华,呸道:“你算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