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末儿一边拿帕子擦这样眼泪,一边尽可能地深呼吸,平复情绪上的波动。
半晌,她脱开了应小檀的怀抱,兀自坐回了床上,“主子,你放心吧。”
她挤出了一个笑容,虽然勉强,但终究是连日以来,第一个笑容,“奴婢会好的,奴婢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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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小檀万万没想到,比起侧妃,福来寿办事要利索多了。
赫连恪尚且没说定什么日子要离京,福来寿业已带来了一个突破性的消息。
截下郎中以后,他果然从郎中带走的草药里发现了字条。
“拿去给郎中开药的纸是有定数的,后来奴婢发现少了,立刻就叫人把郎中扣了下来,仔细翻查。皇天不负有心人,叫奴婢抓到了这么一个把柄。”
时值下午,应小檀原本正悠闲地靠在赫连恪的扶椅上看书,斜阳和煦,秋高气爽,说不出得恣意舒坦。
她独个儿在正殿的□里晒太阳,福来寿见四周无人,便小步上前讲了事情的原委。
应小檀喜不自胜,不住地用书脊敲着掌心,“妙极妙极,我就知道,娜里依可不是那种捺得住性子的人!得了消息,肯定会叫人传话的!字笺上写了什么?”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福来寿一脸为难,从袖子里摸出了那张纸,递到了应小檀手中,“您看,上面可都是萨奚文。”
应小檀一愣,迟疑地接到手里,果不其然,潦草的萨奚文字跃然纸上,应小檀连自己拿得正反对不对都不知道。
这下可棘手了。
她信得过的人本就寥寥无几,懂萨奚语的更是一个拎不出来了……难不成要直接拿给赫连恪看?万一这上面写得对她没利怎么办?
应小檀瞄了福来寿一眼,撇着嘴问道:“你就找不到人帮着翻译翻译?”
福来寿猛地往后退了两步,“您可真看得起奴婢,奴婢哪儿来那么大本事啊。”
烦!
应小檀“嘶”了一声,又不好拿福来寿发作,将字信折了两下,塞到了自己怀里,“我先保管着,等想出了主意再说。郎中暂且不许他进府来,免得通了消息让娜里依知道。娜里依要是说自己身子不爽利,你再另寻人。啊,对了,还要继续盯着点伺候娜里依的人。”
一迭声的吩咐,叫福来寿禁不住迟钝了起来,直到应小檀的目光渡到自己身上,他才一弯腰板儿,称是告辞。
临走到廊子里,福来寿还是想回头去看应小檀……才十五岁大小姑娘,脑子怎么转得那么清楚!
学着应小檀的模样撇撇嘴,福来寿揣着手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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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赫连恪回来得格外早。
隔着屋子就听到前院里传来笑声,应小檀忙趿着鞋从软榻上跳下来,照照镜子,准备出去迎接。
刚迈过门槛,应小檀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四王爷?
“王爷万福,四王爷万福。”
应小檀低着头福□去,掩住了自己尴尬的神情。本以为只有赫连恪,她此刻连鞋都没穿好。一边蹲□,她一边错着脚往裙子底下掩,生怕叫四王瞧见她露出来的白袜。
这个纰漏倒是没叫四王发现,但应小檀的小动作,却没逃出两个男人的眼眶。
四王体贴一笑,抢先道:“小嫂嫂好久不见,只不过……不如之前光彩照人了啊。”
赫连恪知道这是弟弟在搭台阶,当下也接上了话茬儿,“先进去收拾一下再出来吧,说起来四弟也是你的恩人,凑巧你在,晚上一道用膳吧。”
应小檀红着脸称是,忙不迭闪身回了里间。
她一边弯腰提鞋,一边叫春岫打开胭脂盒,重新匀妆。
这般折腾的工夫儿,应小檀听到外间两个男人沉着地对话,“后天就要启程了吗?怎么这么着急?”
“没办法,大哥一天催一次,搞得我都要以为他给我下了什么圈套在洛京呢……好在今早就收到了青媛的信,洛京没什么风声。”
“啊,三嫂还好吗?”
“她在洛京住惯了,也无所谓好不好的……不过,我最近在想,该不该接她回来了。”
“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赫连恪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来,应小檀要很费劲,才听到他一声喟叹,“府里乌烟瘴气的,青玉有点镇不住,还是得要青媛啊。”
四王笑了几声,“三哥府上这才几个人,要说乌烟瘴气,也是大哥自己的行宫和二哥府上……”
话说到这里,应小檀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摆出个得体的笑容,她缓缓从屋里走了出来,重新福身行礼。
应小檀添了胭脂,脸上的光彩就更鲜艳了几分,身上是香色的缎子,愈发衬得人青春光艳,“说什么呢?王爷去洛京的事情定下了?”
赫连恪伸手扶起她,将人拉到了身边坐下,“定了,正要与你说呢,太子把日子定在了后天,你这两日收拾下衣物,多带厚的,洛京的冷你可是没体会过。”
“这么仓促?可我……我的冬衣还没裁出来呢。”应小檀初入王府,哪有什么衣裳储备着。
赫连恪一拍脑门,“真是忙糊涂了,倒把你忘了,反正要顺道回家,你先拿些旧的顶上,本王叫人快马加鞭把你的尺寸送到洛京,叫正妃替你张罗几身吧。”
提起从未谋面的正妃,赫连恪说得轻描淡写,应小檀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是应该表现得好奇一点,还是佯作没有察觉为妙。
赫连恪看了她一眼,全把应小檀脸上的犹疑理解作迷茫,“啊,过去的事你还不知道吧……反正你记得洛京的姐姐是正妃就对了,到了那儿再让你们慢慢认识。”
四王促狭一笑,“小嫂嫂没想到吧,三哥也是一身风流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