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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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次了,赫连恪仔细数了数,第六次了。
京里的事忙得他撂不下担子,请封世子的奏章也一同石沉大海,赫连恪心里憋了一口气,每日从衙门里出来,就不管不顾地策马疾奔,直扑云清观。
应小檀坐着月子没法挪动,一直都住在白虎山上,他举凡得空就这样赶上山看望她,只是每一次,他到的时候应小檀都已经“睡了”。
第六次,他扑了个空,悻悻地立在紧闭的大门前,不知该进该退。
进,他怕扰了她休息,听太医说,应小檀气血亏损得厉害,现在连孩子都抱不了,每日都是乳母抱来给她瞧瞧,应小檀便陷入无休止地昏睡中。
退,他又不甘心。 他总觉得她在骗他,她不愿见他,所以谎称自己睡了,那日产后的话赫连恪根本不曾忘记,她虚弱到那般地步,最后一句话都不忘将他拒于千里之外。可倘使真是如此,他又何必再去亲近她,让她强打精神来虚与委蛇?
赫连恪深吸一口气,强自平复下心口的猝痛。
“既然睡了,你们就好好侍候着吧。”故作平静地吩咐下花末儿,赫连恪掉头就走。趁天色不算晚,他还可以抱一抱小儿子。
赫连恪给儿子起了个萨奚名做乳名,叫巴图,是孔武有力的意思。孩子生下来就单薄得很,又瘦又小的模样总叫他想起孩子的母亲,叫他想把他们母子狠狠地揉到怀里去。
“巴图还吐奶吗?”
“回王爷的话,今天不吐了,哥儿老实得很,不哭不闹,好带得很呢!”如今照顾孩子的乳母共有四个,三个是应夫人挑的,他心里不踏实,便又从治下的奴隶中挑了一名,既是将那三个汉嬷嬷管起来,更是能及时将儿子的情况告诉他。
赫连恪捏了捏巴图的小手,笑得有些怅然,“母妃还跟我说是个女儿,生出来却是个小子,可见汉人有些话也是做不得数的……什么酸儿辣女。”
乳母配合地笑了两声,“那是咱们良娣主子的福气。”
福气吗?
赫连恪见儿子咧开嘴有要哭的意思,不敢再逗他,忙叫乳母把孩子抱了下去。
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他想亲口告诉她,他给巴图请封世子了,等诏书下来,他还要为她再请封侧妃。呼延青玉是个祸根,他绝不会再留她在府中兴风作浪,呼延家里得了消息,请罪的信快马加鞭从洛京送了过来。努蒙也已经找到了,这小子心术不正,断然不能再在京里呆着了……可他还没想好是把努蒙送押宗人府,还是直接幽禁起来。
小檀啊,你一向足智多谋,什么时候肯见见本王,咱们一起商量?
月亮盈满又亏,圆了又缺,难道你不打开窗看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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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一起啪啪啪(……)不虐小檀了,之后开始虐男主xdd
大家早安。
☆、第77章
九月,应小檀的身子已经渐渐有了起色。
赫连恪每日派人把京里最好的药材往山上送,当季的蔬菜、河鲜、肉类……更是不曾断了应小檀的供应。
在道观里开荤,怎么说都有些不大妥当。
素一道长对赫连恪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只是应家人都内疚得很,应先生亲自登门致歉,子柏、子松兄弟二人,更是不时送些好茶、敬些香火,以示对亵渎神明的歉意。
当然,来的人里面,还有裴永谡。
应夫人看在眼里,犹豫再三,还是亲自出马,会了会这位有缘无份的“准女婿”。
“我家松哥儿明年也要赴考,到时还请永谡多多照拂啊。”应母何等机灵的人,开口并不提女儿的事情,只是拉着他一味地关切学业,或是说说书院里的事情。
裴永谡始终面含微笑,频频点头附和,“师母放心,子松师弟亦是一表人才,到时必能金榜题名。”
应夫人眉眼和煦,“好孩子,你不必哄我,我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我还能不清楚么?柏哥儿读书上心,松哥儿就不行喽,他稍微有个功名傍身,不叫他父亲颜面扫地我便知足了……倒是你,你师父弟子众多,唯有你呀,叫他时时挂在嘴边,当真是赞不绝口呢!”
裴永谡俯首,“是师父过誉了,学生要学的地方还多得很。”
“你懂得谦逊就好,年轻人不骄不躁,来日才能有大成就!”应夫人拍了拍裴永谡的手背,原本还挂着笑意的脸,一点点沉了下去,“唉,可惜啊……”
“师母……”裴永谡焉能猜不到应夫人在感慨什么,他这几日委实有些管不住自己,得了闲,脚便忍不住朝云清观来。他至今都没能再见到应小檀一面,心里当真是放心不下。
应夫人觑了他一眼,年轻人虽然行事欠了顾虑,但一片赤子之心,却叫她有些感触。
如果不是当初柏哥儿惹出事端,今时今日,小檀便已经嫁给裴家大郎为妻了。寻常的百姓人家,自然是比不过王府的富贵,但以裴家多年家底和裴永谡的人品学识,断断不会叫女儿外孙受到今天这样的委屈。
但生命里从没有如果。
“永谡啊,我和你师父呢,从始至终都很中意你,倘使不是意外,咱们两家人早就结成秦晋之好了……我和你师父不能说不遗憾,但这就是咱们的命,你说对不对?”
裴永谡嗓子有些发哑,只得闷着声点头称是。
“你救了小檀她们母子一命,我理该叫小檀亲自给你磕头道恩的,但我有我的私心。小檀定过亲的事,三王爷恐怕一直不知晓,为着小檀和她腹里的孩子着想,我也不希望三王爷日后知道。所以啊……永谡你看,这一阵子,你是不是也避避嫌,少来几趟呢?虽则三王爷贵人事忙,有时候并不能天天上来探望良娣,但他的人都在这边守着……万一瞧出个破绽,你叫小檀怎么办呢?”
应夫人说话直白而又实在得很,她切中要害,有礼有度地给裴永谡剖析利弊……这让他竟会想起讲堂上的师父,条清缕析,叫人没法不信服。
可那是讲古人的事,是讲庙堂政务,是讲国家大义……不是藏在他心底的儿女情长。
裴永谡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脸,“师母所言甚是,但不知……良娣她,身子可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