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琬早上起来的时候,听到姜保真在与柳氏说蒋世昌的事情。
“死在巷子里,都没有人管,刚才蒋夫人哭着叫小厮裹着拖了回去,也不知谁杀的,说是要去衙门报案。”
柳氏听得脸色发白:“相公,该不会是楚王罢?”
“应该不是,楚王现在占据这里,想杀谁不行,何必要在这个巷子?你不记得了……”姜保真想说蒋方就是在家里被杀的,但想到自己妻子胆小,住了口,“算了,也不关我们的事情,”他伸出手指搭在柳氏腕上,“你今日如何?”
柳氏道:“相公,你别每日都给我把脉了,我最近没有不舒服。”
“那不行,我天天都要给你看一看。”姜保真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把了会儿,“似乎比前些日子好,这方子再多吃一阵子。”
柳氏点点头。
她眸子水盈盈的,十分动人,想当年他去鄠县行医,便是被这双眼吸引住了,想了又想,鼓起勇气去她家讨了水喝,姜保真忍不住低下头亲自己的妻子。
柳氏脸泛起了红晕。
见状,姜琬忙往后退,结果与姜琰撞在一起,后者叫道:“姐姐,你踩到我的脚了!”
“对不住……”
正屋里的两个人分了开来,柳氏拿衣袖轻拭了嘴角:“琬琬,阿琰,你跟相公烧好粥了,快些来吃,我还做了醋姜。”
那是她拿手的,姜琰欢叫声走了过去。
姐妹俩坐下吃粥,姜琬问道:“爹爹等会儿又要去医馆吗?”
“是,前些日子一直在伤兵营,不知道积了多少病人。”
“要女儿帮忙吗?”姜琬打趣,“我可是副手呢!”
姜保真道:“你还是留在家里罢,不然阿琰烧得菜,可是要把我们一家子都吃瘦了!”
众人都笑起来。
这般被奚落,姜琰毫不生气:“是啊,是啊,不要我烧最好了。”她可是要去练功的,没有人教,她要自己摸索出一套棍法。
门外此时传来敲门声。
姜保真去开门,只见是个身穿华服的年轻男子,记忆里从不曾见过,惊讶道:“请问公子找谁?”他感觉应该是敲错门了。
“姜姑娘,”来人顿了顿,“姜琬在吗?”
有些低沉的声音,姜琬听出来了,差点呛到,急忙站起来走到姜保真身边。
“琬琬,这位公子是谁?”姜保真问。
当着父亲的面,她有点为难,因为说真话的话,父亲肯定会十分着急。
那人微微一笑,解围道:“上回在集市问路,多亏得姜姑娘热心指路,故而专程前来道谢,”他询问姜保真,“我能与姜姑娘单独说几句话吗,因为马上要离开嘉州了,想好好谢一谢姜姑娘,因为她的帮忙,我才没有耽搁时间。”
姜保真发愣。
姜琬忙道:“好,公子请随我来。”又看向姜保真,“爹爹,我就同他说几句话!”
寻到家里这种行径,姜琬最是忌惮的,但她更怕这会惊吓到家人,一发不可收拾。她领着男人走到后院一处僻静的地方,那里堆着用来烧火的木头,还有一些等着炮制的药材,被风一吹,鼻尖便满是药味。
“公子,上回的事情真的多谢您,但是寒舍实在不方便招待您这样的公子。”
冬日里,她穿着件酱红色半旧的棉袄,裙子是粗糙的蓝布,乌发甚至都没有梳成发髻,只松松拿一条丝绦束着垂在胸前,可耐不住眉眼出挑,肌肤好似瑞雪,更是有种冰清玉洁之感,好似白莲出水,娇丽却不艳俗。
那人心跳加速,往前走近了两步:“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说过,还要过来的,你不记得了吗?”
真想不记得,不,想没发生过这件事!
迎面对着男人的脸,她略微撇开头:“我以为公子说笑,对了……”她将金珠从荷包里拿出来,“无功不受禄,您还是拿走吧,被爹爹发现,我会挨骂的。”
那人莞尔一笑,握住金珠,也握住她的手:“我送你的,怎么还能收回来?”
姜琬心一跳,她往前没入宫前,遭遇到的纠缠不少,可乡里乡间的,能有什么贵人,哪里像面前这个人如此嚣张,敢找到家里来,还装作一副好人的样子,想诱骗她这个小白兔!奈何不知他身份……她缩回手,低声道:“我都不知公子是谁,哪日被爹爹,被娘发现,以为是我偷来的呢。这种东西,我们家没有的,就算整个嘉州,也很少见。”
也是,他想要她,却不表明身份,那当然会让她害怕,那人眯了眯眼眸:“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我叫傅英。”
傅英?
姜琬思索,她记得在史书中见过这个名字,傅英……他是济宁侯!
傅家乃燕国勋贵,当年保护皇帝逃至燕京,深受器重,侯爵世袭罔替。历经两朝,时缝燕国重新壮大,济宁侯又立下赫赫战功,在历史上也是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姜琬猜测他是贵族,但实在没想到来头那么大。
难怪他身上总散发着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