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琬对她很有印象,而今听说是谢氏,由不得看得入神。
在这片刻,谢氏也瞧清楚了她的脸,心中大为惊讶,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姐姐章怀皇后丽质天生,世间仅有,但这姑娘却是毫不逊色,在这堂中如一片阳光,如一丝春雨,收拢了天地间所有的灵秀,不得不叫人赞叹。
不过,她的姐姐气质高华,有种凌然,这姑娘却是另外一种娇丽,哪怕此刻脸上沾着泪痕,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容色。
转瞬间,谢氏心头闪过一个念头,她笑着道:“都起来吧,又不是什么不好商议的事情。”甚至亲手拉住姜琬的手,“这么冷的天,跪着难受的。”
声音如此柔和,姜琬莫名的红了脸,道:“谢谢夫人。”
黄莺般的动听,谢氏暗道,这脸配上这音色,当真是少有,她走到萧隐身边坐下:“阿耀,我刚才在外面听见了,这位大夫……”顿一顿,“姓什么?”
“姓姜,”萧隐低声道,“姨母,您来作甚?”
略微的有些不悦。
这孩子从来都是如此,办正事时不容许打搅,可这回她却想插手,并不理会萧耀,看向姜保真道:“姜大夫,你到底为何不想做掌医?若是怕危险,我敢保证,你一定不会有事,我们阿耀不打没胜算的仗,你又在后方,定会平平安安的。”
“不,夫人,草民很早就立下心愿,救治天下百姓,从不曾想做掌医。”
“天下百姓么,”谢氏嘴角微微的一翘,“依大夫之见,在这乱世中,百姓最终的安乐到底是什么?是你背上一筐药材,还是这天下一统,再无战争?”
姜保真心头一震,由不得语塞。
谢氏朝萧耀看了眼。
有时候,要以理服人,而不是一味的用强权,这孩子到底还年轻,气势太盛了。
萧隐却是面色淡淡,不以为然。
这大道理他难道不会讲吗,只不过有些人却会得寸进尺,以为理所当然,不过既然姨母非要来管,也正好,省了他的力气。
他端起手边的茶。
谢氏道:“而今元国什么状况,姜大夫想必你也清楚,皇帝荒淫,贪官横生,不然也不至于兵败如山倒。这回嘉州,你们知府甚至都没有抵抗,就开门投诚了。你应该亲眼所见,元国百姓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知府蒋方就是个鱼肉百姓的,甚至大敌当前,竟然将自己女儿抢去讨好萧耀,要不是萧耀不贪色,此刻女儿已经沦为他的妾室!
这一点,他怎么会不清楚?
可姜保真还是不太愿意,沉默不语。
至少是在犹豫了,姜琬心想,谢氏果然有一把好口才,只是父亲最担心的还是母亲,她在姜家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的感情非常深厚,由不得恳求道:“夫人,您说得十分在理,但是父亲这一走,家中就只剩下母亲与我,还有一个妹妹。我们家没有别的男丁,母亲又在病中,父亲如何能不担忧呢?”
这恐怕才是最根本的理由,谢氏站起来,走到姜保真面前:“你若是担心令正还有女儿,不如我在此许下承诺,收姜大姑娘为义女如何?你们家女眷随我一起回燕京。只要你愿意效忠阿耀,我可以向你保证,令正往后吃得药必是世间最好的,她同你两个女儿,永远都不会受人欺负,如何?”
这样的慷慨,姜保真目瞪口呆。
姜琬也没个防备,有点恍惚,直到听到一声闷响,萧耀将茶盅顿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