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神出鬼没的,到底在筹谋什么!皇上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萧廷秀驾崩之后,莫继宗每日都感觉在梦游,他无法相信那个身体硬朗,笑起来声若洪钟的皇上,竟然死了,还是被毒死的,“若是你……”
要真是他,他只会后悔没有把这儿子早点掐死。
可莫彰怎么会承认,皱着眉道:“父亲,您是不是老糊涂了,我为何要去害皇上?我原本可是要做驸马的,结果呢?您的意思,难道我把自己的未婚妻也给毒死了?父亲,求求您不要胡思乱想了!”
莫继宗犹豫起来,确实,公主也死了,而且那日儿子确实不在宫里,可为何……他想到萧廷秀,又失魂落魄。
瞧了他一眼,莫彰摇摇头走去了外面。
他的兵马一直都没有消息,也不知如何了,他得再去同萧烨商量一下。
莫彰入宫求见。
萧烨走出梓宫,同他站在隔壁的侧殿。
“你怎么还没有动手?”莫彰很不满意萧烨的速度,“卫凌跟陈尧的兵马都已经离开京都,你手下好歹也有人的,为何不趁机将谢家的人都抓了,还有太子妃,她怀着孩子,到时给萧耀去一封信,定能制约他,也许在京城之外就将他解决了!”
萧耀才是最大的麻烦,不过他们手中有萧耀最在乎的东西。
“那确实是我不对,但你的人呢?”萧烨看着他,“你不是说你的兵马肯定会打赢卫凌他们吗,而今如何了?”
按照时间,应该是有好消息了,莫彰心头掠过一道阴影,难道是出了意外?可这不应该啊,他已经得知卫凌的计划,早早埋伏的话,根本不可能失败,除非……
他猛然抬起头,看了一眼萧烨。
“怎么?”萧烨挑眉,“你的事情没有办成?”
“不是,肯定办成了,只不过……”
“只不过,”萧烨目光突然变得冰冷了,露出嘲笑之意,“只不过是全军覆灭。”
“你说什么?”莫彰心头一震,他反应很快,手立刻就摸到了袖中藏着的短剑上,眼睛紧紧盯着萧烨,面目狰狞,“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的兵马已经全军覆灭。”萧烨看着他,仿若要吞噬他一样,“莫彰,你死定了!”
莫彰才晓得从头到尾,萧烨都是在耍他!
他根本就没有想要同自己合作,不过是为了引自己入圈套。故而他先同谢峤上演了监国之争,最终指派心腹表明他占了上风,又套出自己的计划告知卫凌跟陈尧,为此将他的底都翻了出来,将他一网打尽!
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莫彰难以忍受,拿起短剑就扑向了萧烨。
就在这时候,门被踢开了,萧耀跟萧泰走了进来,前者拔出腰间长剑,横斩过去,莫彰正当疯狂间,只觉寒气从背后而来,急转中,反攻向萧耀。两道人影飞速的殿内你来我往,几十招之后,一道血光飞溅而起,莫彰的右手臂被萧耀整个斩了下来。
他发出一声痛呼,短剑落地,目赤欲裂,瞪着萧耀道:“你,你给老子等着,”这萧耀实在太可恨了,妹妹因他而死,他却威风八面还能当上太子,自己如今又败在他手里,“我非杀了你不可……”
萧泰见他还在嘴硬,一脚用力踢在他身上,莫彰仰面躺倒,再也爬不起来,血不停得从他胳膊往外流,成了条小河。
萧烨半蹲下来,拣起地上的短剑,狠狠往莫彰身上插了去:“这是为父皇,还有妹妹。”
他戳了两剑,却难以泄愤,反而是悲痛难当。
到得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妹妹定是上当受骗,将她自己与父亲害了,这都是他的错,要是他早点提醒父亲,也许父亲就不会死了,还有妹妹……他一时犹豫,造就大错,就算莫彰服罪,也无法挽回了,萧烨抛下剑,只觉心头一阵空虚。
“给他包扎好!”萧耀却看着莫彰,吩咐道,“我要让他活着!”
难以言喻的冰冷,宛如已经身在地狱,莫彰想咬牙自尽,奈何立刻就有人上来往他嘴里塞了样东西,他登时使不出劲道了。
禁军把他带了下去,只听到一阵不甘,惊恐的呜呜声。
“二哥……”萧烨此时看着萧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耀也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管往前如何,在那一日,他们都失去了最亲的一个人,父亲,他们的感觉是一样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东宫那里,姜琬得知萧耀入了宫,也管不得什么肚子了,连忙坐着辇车来见他,在梓宫门前遇到,她的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
还没有看清楚男人的样子,她已经控制不住。
分别了四个多月,再见时,是有一丝的陌生,她变胖了,肚子也大了,高高得鼓着,里面是他的儿子。
萧耀走上去,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阿琬。”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姜琬抬起头看他,依旧是那样俊美的五官,明亮如星子的眼睛,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紧紧得想要楼住他,奈何肚子太大,竟是围拢不了,只能半贴在他胸口。
女人如小鸟依人般,让他沉醉,这是他的阿琬,虽然胖了,却依然令他心动。
这时候,他很想跟她说些什么,很想跟她就这样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很想告诉她,他在外面如何想她,想告诉她,这些日子,辛苦她了……但现在,他心里又满溢着悲痛,什么话都难以出口。
萧耀松开胳膊,握住她的手掌,沉声:“阿琬,我们去见父皇吧。”
瞬时,她也涌起了悲哀,是啊,如今不是诉情的时候,他还没有见过父亲呢,还要替他守灵,要承受这份心痛!可惜,自己没能挽救,萧廷秀这件事她实在没有料到,姜琬抱歉:“表哥,都是我……”
“不要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萧耀紧了紧手指,拉着她一起走向了梓宫。
那里,父亲正躺着,他来晚了!
他跪在地上,想到往日一幕幕,父子间的相对,父亲或坐着,或笑着,或是呵斥,或是鼓励,忍不住泣下沾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