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妾身以后是不是见不到陆婕……陶夫人了。”说了一半方淑华连忙改口,现在阿怡是陶大哥的妻子,不能再称陆婕妤。
沈嫣见她两条秀眉皱在了一块儿,知道她是不舍:“吏部公文下达后,陶大人就会启程去辽城。”
方淑华轻揪了下衣袖,她是很不舍得阿怡,可她更多的是为阿怡高兴,那天她匆忙来求皇后,事后才知道原来皇上是要给陶大哥和阿怡赐婚。
莫说是方淑华了,就是陆婕妤自己都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设想都不敢有,却真的发生了。
陶大哥和阿怡是苦尽甘来,方淑华对他们满是祝福,可想到短则三年,长则不知道多久无法见面,方淑华又有些不舍得。
沈嫣看着她,见她这般,忽然想起了阿诗说的话,依她这不谙世事的傻劲,以后怎么办呢。
这样的担忧沈嫣并没有持续很久,入夜皇上过来,她随口提起时,他便给她解开了,他自有安排。
“您可别像陆婕妤那样给她赐婚。”沈嫣替他脱下外套,站在他面前不放心道,“她可没有什么意中人。”
原本皇上这么说,沈嫣该想的是皇上是否要将这些人都遣出宫去,但方淑华那不谙世事的模样,将她注意力全拉过去了。
纪凛有些不满:“她是没什么意中人。”她嘴里挂着的全是皇后娘娘,现在倒好,沈嫣也把她挂到嘴边了。
沈嫣抬起头,对上他那神情,失笑:“她和韵儿差不多。”又比沈韵单纯许多。
洗漱过后,躺下休息,纪凛摸了摸她的脸颊,声音沉了几分:“今天在延寿宫见到德王侧妃了?”
“嗯。”沈嫣顿了下,过了会儿后继而道,“我觉得这个徐侧妃有些奇怪。”
“以后她再入宫,不要与她单独出去。”纪凛伸手让她靠在自己的上臂,“薄香不是会些功夫,往后让她跟着你,你现在身子重,我再安排几个人过来。”
沈嫣扭头看他:“出了什么事?”
“这个徐侧妃身手不俗,二哥却说她只会些防身之术,不知为何要瞒着。”
沈嫣静默了会儿,看起来瘦瘦弱弱一个人,让沈嫣联想到她会武功,确实是没能料到,更何况他们不是商户么,偶尔进山采药,和别的也扯不上关系:“皇上是如何得知的?”
“二哥被救的那个山洞位于峭壁之上,寻常人等根本不能到达,周将军与我吊绳子下去时都十分小心,在那山洞外,我还发现了一具野兽骸骨,头颅的断口处是被人一刀切断的,十分干脆,而野兽的体型十分巨大,山洞这一带就是它的地盘。”能将这么凶猛的山兽一刀抹断脖子,不论是这个徐侧妃还是徐侧妃的哥哥,身手都不会差,一个姑娘家进到这样的深山老林里,单单是会防身术又怎么足够,并且这出现的时机太过于凑巧。
更为重要的是,杀山兽的手法,和那些黑衣人很像。
而二哥口中徐侧妃的哥哥,这一个月里都不曾露面过,就是在迎娶那天,清水镇那儿也没出现过这个哥哥的身影。
若说之前看到那些东西只是怀疑与二哥有关,回城时的造势,娶侧妃时满城围看的景象,已经足够让纪凛肯定一些事情。
第095章
是夜, 幕沉沉的,街市中起了雾,风吹过更冷了。
马车从皇宫出来回到德王府, 侍奉的人退下去后, 秋瑶手里捏着刚刚送过来的情报,进门时还不错的脸色, 这会儿有些沉。
有人捣了他们城外的一个点,突袭的人有二十来个, 看起来不像是官府的人, 蒙着面, 打伤了人烧毁了屋子,距上回香柳弄的院子被发现,这已经是第二回了。
捏紧了手中的信, 秋瑶当即想到之前在崇山林子内打伤自己的那个人。
抬起头看纪灏,她是有些厌了这些迂回的事,更想迫不及待揪出打伤她和十一之人:“王爷,何不直接杀了皇上。”
纪灏端起杯子喝了口药包泡下的茶, 每每入宫陪母后用膳,他的胃就会不舒服:“你们从香柳弄逃出来时可记得将东西带走。”
想起雨夜的事情秋瑶的脸色就很难看,那样紧急的情况下, 只来得及带走部分的东西,原本打算一把火烧了那别院,但突袭的那些人似乎是料准了的,逼的很紧, 只能先撤退。
“皇上是个聪明人。”十分苦涩的药喝下去,纪灏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说话的语气也很寻常。
“要是这样的话,他怎么还会这么痛快的封了您做王爷。”太后拿出先帝旨意后皇上就在朝堂公布了,没有任何的犹豫,换句话说,他要是知道大佛寺内那几个黑衣人是与王爷有关的,岂会这么轻易。
纪灏晃了晃杯子,颜色有些深的药茶,底下还沉淀了些药渣子,随着他晃动,飘出来的气味更明显了,纪灏似是叹息:“他比我想的要沉得住气。”
明明是查到了些蛛丝马迹,却能这么沉稳的装作一无所知,两年来不声不响收拢了一些大臣,朝堂中的形式看着是皇上偏弱一些,可制衡的几家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断了腿,内宫中白贵妃被拿了权,等同于软禁,姜家是没什么可跳的了,余下一群墙头草不足为惧,再给六弟几年时间,就都能够掌握在手中了。
秋瑶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靠着他,眼底闪过一抹戾气,“干脆些杀了他,如今您回来了,皇上一死,您顺理成章就能登基。”
纪灏抚了下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十足的肯定:“不行。”
“那怎么办。”秋瑶并不喜欢在这些人面前装腔作势,在她看来,最为干脆的就是动手,反正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也装不了心善,手上沾染的鲜血不止一个两个。
“快了,王国公已经从大佛寺回来了。”
纪灏揉了下她的手,抚平了她的急躁,秋瑶转过身面对着他,神情软了下来:“您就是对他们太心软了,今天在宫里我与皇后说起您养伤的事,她都无动于衷,亏您还一直惦念着她。”
“是么。”纪灏的神情微不可见变了下,“她都说了些什么。”
“她只说让我好好照顾您。”秋瑶感觉到他情绪有变,抱住了他保证,“您放心,我不会动她的。”尽管她心里无数次的想帮王爷解决掉皇后腹中那个孩子,但只要是王爷在意的,她就不会动。
纪灏深看着她,捏了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初初试探过后,这吻加深了许多,很快秋瑶反客为主,将他压在了塌上,由她掌控起来。
但秋瑶并没有如意很久,纪灏握住了她的细腰,举起后往旁边倾倒,重新掌控了主动权,捏住她的双手高举在了她的头顶。
一阵旖旎。
窗外安安静静的,新修过的院子里,墙角种着的几棵树,压着的泥都是新挖来的,风一吹便有一股土腥气息,主屋那儿时不时有嘤咛声传出,没有克制,显得有些放纵。
才是月初,月牙弯弯,被飘过的云层掩盖,天色显得更暗了,这时的百丈街上,已是宵禁了,有马车从东城门口进入,朝着八公小巷奔去。
马车到了沈侯府,年迈的沈老侯爷匆匆下马车进了府,很快的,这点动静消散后,八公巷内又恢复了平静。
南院那边,沈侯爷还没歇下,听人禀报后披上了件衣服就赶去父亲的书房,一刻钟后,沈老侯爷的书房内,沈侯爷看了父亲递给他的信后神情慎重道:“父亲,此事牵连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