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乐乐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这些天总是遇到夏氏,若是她受了这敲打,能自己走了,就再好不过。
但事情并未如叶乐乐所预料的这般,这日她看完了帐本,青莹笑嘻嘻的来替她把帐本收起来锁上,再将钥匙递给她:“夫人不知道,原先没有夫人,咱们这些人可是没头苍蝇呢。会长再不管这些闲事的,交给付总管吧,他又是个武痴,练起武来人都寻不着。”
原先的小俏小仪犯了错,青莹便出了头,被派在叶乐乐身边做大丫鬟,一阵相处下来,叶乐乐也觉得这丫头很得她的心意:“就你嘴甜,我初来时你们不也井井有条的。”
“那时将您当客人,怎么还能在客人面前露了馅?”
叶乐乐听得直笑,青莹赶紧去扶她:“会长都等您好一会了,您赶紧去吧。”
叶乐乐就势起身,走了几步活动了一下:“又是要教我下棋,我偏这一窃不通呢。”
嘴里虽是抱怨,仍是带着青莹往着桃林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里边有人声,青莹咦了一声:“会长这是捉了谁来练手呢?”
宁熙景高声应道:“夫人快来学着!”
叶乐乐心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继续往前走去,障眼的桃花退在身后,桃林里的石桌旁,宁熙景与夏氏对坐,一人执白,一人执黑,正在棋盘上杀得难解难分。桃花纷落,竟是好一对金童玉女!
夏氏忙扶着石桌站起:“思媛见过夫人。”
宁熙景朝叶乐乐招手,眉眼间俱是笑意:“夫人快过来。”
叶乐乐强笑着走了过去,立在他身边,他指着白子对叶乐乐道:“我遇见的人除了庄莲鹤,就数夏姑娘棋下得最好。”
叶乐乐点了点头:“夏姑娘系出名门,自不是我这等人可比的。”这话里抑制不住的酸意,任谁也听得出。
宁熙景将棋一放,赶紧站起来:“乐儿?”语气很温柔小心,连称呼都变了回来。
叶乐乐却只是哼笑了一声。
夏氏赶紧又站起身来,似有些不安:“会长,夫人,说起来我的伤早已好了,今日到这桃林来就是想偶遇贤伉俪,告之明日我们主仆便想启程,若是方便,这退婚书。。。。。。”
宁熙景拍了拍头:“竟是将这事给忘了,回头就送去给你。”
夏氏便温婉的笑了笑:“那末我便先告退了。”
待她一走,宁熙景不顾青莹在场,就去拉叶乐乐的手:“看你这小心眼儿,明日她便走了,你还有什么好闹的?”
叶乐乐其实十分懊恼,总觉得自己没把持住,在夏氏面前输了一城似的,顿时就甩了宁熙景的手,自己回房去。
宁熙景两步追上,又拉了她的手:“咱们一起去写封退婚书,亲自送给她,你看着她收下,也好放心。”
叶乐乐还是有些生气:“你自去罢,我才不要去。”
宁熙景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等我回来,你可不许再气了。”说着自往书房去。
待他一走,青莹便跟了上来:“夫人,您别气,您看会长多紧张您啊?您这脸一落,可把他急坏了。”说着就比了比宁熙景手足无措的样子。
叶乐乐扑哧一笑:“你倒把他比成只猴儿了。”
青莹连道不敢。
叶乐乐心中乌云稍稍散开了些,只道这夏氏一走,她好好的待宁熙景,时长日久,他把她当成自己的左右手,再也离不开了,这才妥当。
便回去挽了袖子下厨,烧了一桌子好菜等着宁熙景。
宁熙景迟迟不归,叶乐乐想使人去唤,又怕落了下乘。
便一人坐在桌前枯等,好容易听到外头青莹道:“会长,您可回来了。咦,竟是下雨了,瞧您衣衫都湿了。”
宁熙景道:“无妨,不过是些迷蒙细雨。”声音不若往常般明朗。
青莹顿了顿,惊道:“这,夏姑娘。。。。。。”
叶乐乐抬头看着门口,宁熙景推了门进来,见到叶乐乐这阵仗,吓了一跳:“乐儿,对不住,不知你做了菜等我。”
叶乐乐狐疑的目光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从前她有信心,宁熙景不会弃她,不会辜负她,但现在却没有信心,他在自认“不辜负”她的同时,会不会也容得下旁人。
宁熙景在这目光下皱起了眉头,略略迟疑了一下,便在桌旁坐下:“乐儿,我同你商议件事。”
叶乐乐嗯了一声。
宁熙景理了理话头,才对叶乐乐道:“原先我谋划引皇上入局时,从未想过夏姑娘这号人,如今才晓得也连累到了她。”
叶乐乐用手支着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我以为给份退婚书,给些银两就能补偿了。但方才我过去,听到她与那老仆抱头痛哭,原来她现在的母亲不是生母,是她父亲的继室,自小也等于无父无母的。夏家当时交她出去向皇帝投诚,现在又给了她两条路,要么饮鸠,要么入庙青灯古佛的过一世。她当时提前打探到,便与生母留下的老仆一齐逃了出来,如今其实是无路可走了。”
叶乐乐的嗓子绷得紧紧的:“所以呢?”
宁熙景握住她的手:“乐儿,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目光非常诚挚,叶乐乐也并不怀疑他此刻的真心。
“乐儿,唯今最好就留她住在骁荣会中,但就这么住着不免平白惹人口舌。不若就让她做我的挂名妾室,给她间院子住着,一年也就费些吃食衣料,也算对她有个交待,你看如何?”
叶乐乐混身一僵。
夏思媛推开了门,混身被牛毛细雨濡湿了衣裳,她缓缓走了进来,脸色苍白,那么的柔弱可怜。
待走到叶乐乐面前,便扶着膝跪下:“夫人,思媛知道您与会长比翼情深,绝不会从中作梗的,只求夫人容思媛一席之地,不然,思媛出了这鹿岛,也没有活路。”
叶乐乐将目光移到宁熙景脸上,猛然拍了拍桌子:“宁熙景!我若是不同意呢!是不是就心地恶毒,令你厌恶了?!”宁熙景先前习武追求巅峰,要清心寡欲,甚少接触女色,看不破这红粉陷阱,她理智上不是不知道,但是情感上实在无法接受,一时就激愤起来。
宁熙景连忙握住她的手,皱了皱眉:“乐儿,你怎么会这样想?给她个角落呆着,她不会对我们产生一点影响,你别太激动。”
夏思媛凄凄婉婉的有如杜鹃啼血:“夫人,夫人。。。。。。可怜可怜思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