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是去看了温子柔,这一点不用怀疑,但最为主要的目的,实际上是她为了避开公良策,独自出城离开。就像是他了解她一样,她同样的也了解他!
凤墨知道,一旦进了皇宫,他肯定是不会答应她离开的,所以选择了不辞而别。而现在,他也根本离开不了,云凌等人都不曾离开,他这一国之君如何能将别国贵宾丢下追出去?凤墨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会大大方方的离开,一点也不担心他将她追回来!
“出城了?凤主只说是去看……”说到这里,公良策忽然有些恍然,凤主其实从决定去温府开始,就压根没打算再回来,更别说是进宫了。连他都知道容洛不可能会答应她去南衡,更别说是同样了解他的凤主了。“原来凤主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不辞而别了,亏得我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没想到竟然不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凤主的心意,真是该死!”
“此事并不怪你,她性子犟得很,决定的事情一向都是自己决定,不会去询问别人的意思,想来她决定不告而别,也是中途半道上突然决定了的!”容洛虽然动怒,却也不是公私不分之人,该是谁的责任,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迁怒于别人。他的手在桌面上不断的轻巧的敲着,速度逐渐的有些加快,脸上的神色也是愈发的冷冽起来。
“皇上,凤主也只是……”
“你不必多说,朕心中有数!”摆手打断公良策欲帮凤墨辩解的话,“朕自以为还是比较了解她的,在她心中将铩羽骑的那帮弟兄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朕可以理解,只是……”只是她何时能稍稍的考虑一下他的心情?逃,她身上让他感受最深的就是逃!
不断的逃跑,不断的逃跑,一次次的想要在他的身边逃离,一次又一次!
“皇上所言不错,臣也是如此觉得!”公良策从他的黯然的神色中或多或少的猜到了一些他心中之结。本来他们两个的事情不该是他这个臣下之人该插嘴的,但是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摊开来说比较的好!
“臣想,凤主应该大抵向皇上说了她的身份吧!不错,无论是昔日的南衡第一军,还是现在归顺于大卿,不说有多忠诚,但对凤主,绝对是誓死相从。”
“铩羽骑总共有七十二支独立军队,所以别人在称呼铩羽骑的时候,有的时候会称之为铩羽七十二军。七十二军中代表的七十二名将军,都是陪伴在凤主身边十多年来的人。他们都是凤主慧眼识珠的挑选出来的,正是因为凤主的慧眼识珠,才有了后来扬名天下的铩羽骑,才有了那令人闻风丧胆的七十二将!”
公良策眼神悠远,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很显然这段回忆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容洛望着如此的公良策,心中稍稍的有些吃味,毕竟那般的凤墨是他所不了解的,更是他望而不得的,从别的男人的口中听到心爱之人的事情,不吃味那是不可能的!容洛吃味归吃味,却非常认真的听着公良策的话,并没有插嘴打断。
突然,公良策的脸色阴沉下来,声音中也夹杂着气恼与怨责。
“凤主十四岁就嫁给了一心想要利用她的楚风然,尽管我们极力反对,尽管凤丞相如何的劝说,凤主一意孤行的根本不愿意听任何的话,当真就死心眼的嫁给了楚风然。不过说句实话,楚风然从开始到最后摊牌之前,对凤主表面上总是没有让任何人拿捏到话柄的机会,给了凤主绝对的权利,不会干涉凤主所做的任何的事情,即便是我们知道他心中有鬼,可拿不到证据,也拿他无可奈何!”
“凤主若是相信一个人,便就是全心全意的绝不怀疑的相信他,武林别人说什么,若是没有绝对的证据,她是绝对不愿意轻易的去怀疑别人的!自古嫡庶尊卑有别,这四宇天下的百姓谁人不知?更何况是一个间接害死自己娘亲的女人的女儿!凤主说冤有头债有主,凤容终究无辜的,不该是她承担大人之间的恩怨!可天下哪有像凤主这般的心胸宽广的人?凤容心机深沉,趁着凤主出征在外,与楚风然狼狈为奸,勾搭成双,可有丝毫顾忌到与凤主的姐妹之情?”
“凤主不是那种在意虚名的人,她所要的不过只是安稳的日子,只是因为楚风然想要天下,她才不顾自己女子身份,在沙场风云之中翻滚摸爬那么多年!”公良策低眉冷冷笑起来:“凤主哪里知道,她智谋双全,到最后却被自己最相信的两个人联手设计?从无故流产,到绝孕无子,再到最后被数道皇令急招回京身死魂离,不过一年都到!那对狗男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凤主活下来,要凤主死,也不过是早晚!若当真只是凤主的话,或许她会觉得累了,也许死了会更好!可是偏偏那些人却对铩羽骑的四十三名弟兄下那般毒手,换做是谁,都绝对无法忍受!”
“皇上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伴随着自己出生入死十多年的弟兄就在她的面前被人千刀万剐的处死,甚至还是自己最为相信的那个人,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的时候,那心……到底有多痛?不甘,怨恨,对于那个时候武功尽失,筋脉被断的凤主来说,即使心中再如何的不甘心,再如何怨恨滔天,除了等死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逆天还魂,若非是凤主的师父的话,也许凤主真的就那么的死了,而那对狗男女却在凤主打拼下来的天下中,享尽荣华富贵,颐养天年!凤主不希望身边任何的人再出事,昔日的四十三名的弟兄,甚至是……林枫!”公良策深深的看着震惊痛惜的容洛,接着道:“皇上或许觉得凤主将弟兄们的兄弟之情看的过于的重要,但是,皇上觉得,若是弟兄们出现了意外,凤主难道会追随碧落黄泉吗?凤主一向重诺,皇上也该想想,曾经凤主可有给过皇上什么承诺,如果给了,皇上就该相信,凤主不过只是不善言辞罢了,情,本就在她心中!”
“皇上,东合使臣差不多也该要离开了,皇上是打算御驾亲征,还是……留在帝都?”
容洛本来阴沉冷凝的神色,在听到公良策这番隐含深意的话之后,顿时露出了了然,就连嘴角也忍不住的露出笑容道:“以士气来说,御驾亲征,乃是上上之策!再者,现在天下还不足以让朕来坐镇,以右相之能,朕心甚宽,不用忧心了!”
“如此,臣便就去早作安排,等东合使臣一离开,皇上也就能早些出征,早些凯旋而归!”他同样笑着拱手,“当然,凤主在临走前说了一句话,臣想着,虽然是对臣所言,但总觉得告诉皇上比较的合理!”
“哦?右相但说无妨,朕也甚是好奇!”
“凤主说……‘男女有别,自古孤男寡女不得同行一室,避之让之才为正道。若是惹来闲言碎语,恐误日后娶妻之行’。以皇上的智略,此话该是何意,皇上心中也是一清二楚才对!”公良策想到当时凤墨难得有些气恼的嘟囔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笑。他心中也是忍不住的感慨,若是凤主一直如此该是多好?
容洛闻言一愣,他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凤墨能说出如此任性却小女儿态十足的赌气吃味的话来。
也罢!容洛心中叹了口气,他这辈子算是拗不过她的了。既然她要去解决南衡之事,那么他就定然让她无后顾之忧!
“烈风……”
帝都城外,云凌和惊无缘二人等在距离城门约莫两里前往南衡必经之路的路口处!
两人皆是无言,须臾,远处由远至近的马蹄声逐渐的清晰,那马背上的白色身影也逐渐的看的清楚!
虽然早就得到消息说是凤墨换上女装,当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两人还是着实惊艳了一把!
美,并非是倾国倾城的美,而是一种由内之外的清冷气质,让人觉得不可亵渎一般!
凤墨眯着眼睛,因为眼睛上隔了一层,所以是快要到近前的时候,才看清楚那两个身影究竟是何方神圣!猛地一拉缰绳,马蹄猛地扬起,一阵嘶鸣之后,马儿乖乖的在原地踏步!
“云凌太子?这是何意?莫不是在等本相?”
“不错,确实是在等墨相!不知墨相可否抽出一点时间,本宫有些话想要和墨相商议一番!”云凌非常直接的说道。
惊无缘望着凤墨,在对上她的视线之后,微微颔首。
凤墨瞧着惊无缘,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从马上跳下来。
“云凌太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这里并没有我们三个以外的其他人!”
“我们是听说你要去南衡,要去见楚风然!”惊无缘开口说道。
“不错!”她点头。
“你可知现在南衡是个什么状况?国不国家不家,民怨四起,楚风然此时要见你,明显是意怀不轨之心,你何必自投罗网?再者,隐世家族尽出,谁能知道南衡背后有谁在撑腰?加上还有一个西成的玉倾歌,你难道就不担心他们准备了什么阴谋诡计来算计你?何必要去!”
惊无缘不理解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此事压根就不需要她亲自去那边,楚风然现在就是一个垂死挣扎的饿狼,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惊世之举?
“若是需要帮助,本宫的东合自然会帮助,毕竟东合与大卿乃是盟友关系!”云凌淡淡的说道,意思也是表达了他不希望她去那里。
凤墨愣了一下,然后勾起唇,眼底寒光四溢,脸上却带着笑意道:“不,楚风然要见我,我自然义不容辞!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不死不休,若非是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早就优先解决楚风然的事情了!南衡的天下是我的,我要它兴,它便就兴,我要它灭,谁能阻止?这次之战,是与南衡最后之战,日后,这天下再无南衡之国!不过只是为了大卿更开阔了疆土罢了!既然楚风然送上门来,我为何要拒绝?到嘴的肥肉,岂有不叼之理?”
“可是,据我们得到消息所知,南衡的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隐世家族所支撑,你这般……怕是……”
惊无缘本来也是好意提醒她,但是他却忘了凤墨的固执。
“神挡杀神,魔挡杀魔,若是那些人不知死活的插手我与南衡之间的恩怨,活腻了,我并不介意送他们一程!多些你们的好意,但我的事情,不希望别人插手!”
凤墨打断他们的话,她当然知道他们是出于好意才来提醒她,但是就像是她所说的那般,她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凤墨,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四宇诸国的水很深,一些隐世家族中的隐士高手,可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走到马前,凤墨一边说着一边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我自有分寸!在这之前,云凌太子,本相有句话要送给你……不,应该是送给你的妹妹云颜公主!”
云凌挑起眉,似乎是有些惊诧。
“女子本该矜持,她如此纠缠不休本相的男人,可知羞耻二字怎么写?若是不会,本相倒是不介意教她一教!本相现在话说在这里,若是日后再让本相听到任何关于她与容洛的传言,本相不管到底是真是假,到时候本相会亲自去废了她那条闲不住的腿,断了的腿,应该也就安分了不是?云凌太子到时候应该不会责怪本相吧?毕竟……东合如此大的国家,竟然放任一国公主如此的放浪形骸,东合的人不知道教育,本相愿意代劳,定然会还给东合一个虽然残废,但绝对知书达理,知礼守德的令人称赞的堪称女子典范的云颜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