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在看别人,却不知道旁人也在看她,军中男人都是大老爷们, 有的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几趟家, 就是离金都才半天的行程,可军中戒备森严, 也不能随便回去, 就算是来个再丑的女人, 在他们的眼里都快能和貂蝉媲美了,可军营中再丑的女人都没有。
虽然没有女人, 可却偶尔会有白白净净的小兵进军营,白白净净的在军营待多了一个月之后也会变成像他们一样的糙爷们,原本军营里面还有一群白净的公子哥可养眼,可这群公子哥到现在, 个个都黑城碳了,也快和他们一样那么彪壮了,一点看头都没有了!
今日看到一个捏着小手帕,唇红齿白,白白嫩嫩, 长得比寻常姑娘家都俊的小伙子,这群大老爷们双眼都快放出绿光了。
可德安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别人的变成了一头小绵羊。
沈玉回到军营中,见那群大老爷们都穿上了衣服,心底里面悬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
午饭比较简单,青菜馒头,虽然简单,但就是管饱,将士们饭量大,要是顿顿吃肉,也没几个能吃饱的,所以只有偶尔一次才加菜。
沈玉几乎不怎么挑食,方睿则是吃过沈玉下的面之后,便觉得隔夜馊了的馒头都能下咽。
用完午饭,就要进入正题了,即便方睿主要是出宫来避风头的,但也要做做样子,让雷声大把他那群军队的蛀虫拉出来溜溜,看看这群公子哥到底□□练成了什么样。
百人走进进那武场的时候,队列整齐,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倒是有几分样子。
坐在简易的木塔上,方睿两指敲有节奏的敲着桌面,看着已经精神气截然不同一百个世家公子哥,方睿也来了兴趣,认真的看着武场上面的演练.
演练无非就是排兵布阵。
一百个人气说多却也不多,说少的话,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例子比比皆是,不一定少的就是差的。
一百个人在武场之上,有人拿弓,有人拿长矛与盾牌,排成了锥形阵,前锋如锥,随着前进锥形阵两翼逐渐扩大,非常灵活快速的变为了雁形阵。
方睿突然露出了感兴趣的一笑,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莫过于是阵法变化自如,而这其中又有六如,分别是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方睿也想不到,短短一个月,这群不成器的子弟兵竟然能达到这个地步。
视线停留在了层层的重围中的一点,而后看着底下的队形,问坐在一旁的沈玉:“可看什么来了?”
沈玉看着拿军令旗的士兵,道:“指挥的人,是温陵。”
方睿的嘴角勾了勾,表情似乎没有任何的意外:“首商温家,传人个个都是经商的奇人,就像是天生就是做商人的材料,精于审时度势和计算,若温陵真的是温家的人,他能为指挥号令的人,也不足为奇。”
“沈爱卿,还记不记得,四年前救了温陵之后,他赠送给你我的那两枚玉雕?”
沈玉细想了一下,回道:“记得,只是陛下你突然问起这玉雕是何意?”
方睿敲着桌面的两指,戛然而止,转回头看向沈玉:“那玉雕,是温家底下天下银号的玉号。”
“天下银号的玉号?!”沈玉颇为惊讶,当时还是少年的温陵说只要是有困难都可以拿着他赠送的玉雕到天下银号寻求帮助,前提是不能提起他的名号,当时沈玉只是顺手救人,并没有想过得到什么回抱,对于少年所说的,也没有太在意。
目光转回到武场上面,落在温陵的身上:“天下银号的玉号各有不同,很难仿照,且只认玉号,不认人。”也就是说玉号是谁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时候是谁带着玉号去天下银号。
“臣听说过,这玉号并非一定是存有银钱在天下银号,玉号不仅是可存银钱,也可存人。”
“这大概就是持有玉号的特别之处,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存。”首商温家之所以称为首商,因为是天下第一商,天下商人无不为温家马首是瞻,其财富足富可敌国,别说是江湖中人要忌惮温家,就是朝廷也非常的忌惮。
温陵若真是首商温家的人,要是能为己用的话,那就有足够强硬的后盾,他要斗的不仅仅是太后,更有王氏一族,与王氏一族对抗,并非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且再过不久,东疆会发生内部叛乱,继而对大启虎视眈眈,要解决这些问题,没有足够的财力作为支撑,是决然不可能进行得那么顺利的。
演习大致到了下午才完毕,方睿让人把温陵叫到了自己的帐篷中,帐篷中只留有沈玉。
方睿上坐,沈玉站在一旁,当温陵进来的时候,温陵做出了参拜皇帝的礼。
“草民温陵见过陛下。”温陵自称温陵,而非再是昨日的顾子陵。
“平身。”方睿也猜到了温陵知道了他的身份,可还是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朕是皇上的?”
温陵微微低头:“据草民所知,沈大人为三品官员,沈大人在陛下的面前带着敬意,可官位比沈大人高的官员之中,并没有姓方的,且……方是国姓,容大总管是陛下身边的人,在四年前容大总管就随着陛下你救了草民,草民不想知道陛下你就是皇上也难。”
方睿轻笑了两声,道:“朕竟然不知不觉的露出了这么多的破绽。”
“草民昨日自称子陵,欺瞒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方睿看了眼沈玉,沈玉会意,便问道:“你名为温陵,却自称顾子陵入军营,到底是何用意?”
温陵默了半会,随后才如实道:“草民……原是温家私生子。”
闻言,方睿和沈玉互相对视了一眼,温家的私生子,这还真的是他们意想不到的。
“草民的母亲也是温家人,只不过是偏旁系的姑娘,与直系长房的二公子情投意合,温家人极力反对,两人最后就决定私奔,私奔后的第二年便有了草民,温家人不得已才勉强的接纳了草民和草民的母亲,只是……“
温陵顿了下,还是继续道:”只是这大家族中明争暗斗的不少,为争夺家产,无所不用,父亲在世的时候还有所依靠,父亲去世之后,母亲也郁郁寡欢,不久也去了,草民在温家便如履薄冰,更有数次差点丧命,不得已逃出温家,被追杀那一次就是逃出温家的时候。”
“那这和你改名换姓入军营又有什么联系?”皇家中就是亲情都可以算计,寻常世家,也好不到那里去,对于这中家族间的利益争斗,方睿没有丝毫的意外。
温陵眼神微微一暗,回道:“为了躲避追杀,同时也在韬光养晦,既然他们逼得我无路可退,那我便迎面而上。”
方睿闻言,抬起手拍了两下,赞赏道:“不错的觉悟,与其被逼进了死胡同,那还不如在逼进进死胡同的时候就开始反击。”
放下了手,方睿勾着嘴角道:“若是朕出手帮你,你觉得胜算又会增加多少?”
闻言温陵眼中露出了些许的惊讶,道:“草民怎敢劳烦皇上。”
方睿眼中带着精明,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朕帮你,朕自然不会白白的帮,朕想要的时候你接手温家之后,财力上面的支持。”
温陵略微的想了一下,知道其中的利,便拱手回道:“若是陛下有需要到温陵地方,温陵定然义无反顾。”
有了温陵这个保证,方睿的目的也达到了,便道:“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沈玉和容泰。”
“草民谢主隆恩。”
在军营中待了四日,准备回京的时候,方睿交代雷声大说:“这百个人仅仅是一个月就有这么大的进步,都是些可造之材,好好的训练,莫要松懈了。”朝中王氏一族的势力太大,也是时候该换一下官员了。
在回京途中,让去调查温陵的消息随着信鸽而来,所调查回来的消息,与温陵说的无异,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温陵在名义上是已经在四年前身亡了。
方睿手中拿着信件,撩开了车帘,长叹了一口气,温陵的遭遇还真的与他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温陵比他聪明得多,一早便察觉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而他,被蒙蔽二十几年,晚晚才看清现实,竟然还期望太后对他有母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