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他一介文弱书生冷不丁看见食盒内一盘切得整整齐齐的耳朵……
简直面无人色!
哪怕是猪耳朵,也是耳朵不是吗?
若非混迹官场多年,练就泰山不崩于前的气魄和心胸,只怕早就叫的将府中护卫招来了!
要不是知道是女儿亲手准备的,他当真要怀疑是仇家故意谋害!分明是要吓死他!
那不知什么做的酥皮肉饼倒是十分香醇可口,宛如红玉的山楂盏也酸甜可口,叫人胃口大开,只是这猪耳朵……
此等腌臜东西,如何下口!
诸清怀愁的差点把自己的胡须都耗秃了。
吃吧?实在张不开嘴。
不吃吧?好歹是女儿一番心意,想来她也不会害自己这个可怜的老父亲……
最后,到底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占了上风,诸清怀气沉丹田,几乎拿出决然赴死的心情动了筷子。
然后……咦咦,这个味道,这个口感?
他咯吱咯吱就着猪耳朵吃完了一整盘驴肉火烧,甚至还偷偷喝了点藏在书架后头的陈年美酒,微醺入睡的时候有些飘飘欲仙……
真香!
作者有话要说:
席桐:“我与你们是不同的!”
诸锦夏白:“……顶个球用哦!”
第25章
次日一早, 展鸰就带着席桐等人进城办户籍外加纳税去了。
先去了办户籍的地方, 略给了点银钱, 那差爷便换了副笑脸儿,亲自带人过来丈量土地、房屋,登记造册, 又看了账本子, 连带补交的共收了七两八钱银子。完了之后一群人又马不停蹄的重新返回城中, 开了交税的条子凭证和身份文书。
虽然衙门上下都对他们这些人的复杂构成有些疑问,但瞧着一个个都收拾的干净体面, 又没有案底,且是主动上门纳税,倒也没多问什么, 收了银子便麻利的办好了。
“得了, ”那官差将几本户籍册子丢过来,抄着手道, “以后可是有人管了,万望收敛着些,咱们这位知州大人, 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年前后的,正是各处衙门报本子、收银子的时候, 这几个人倒是乖觉, 不然年后有他们受的。
展鸰就笑着递上去一大包卤煮, “这一天下来,您同兄弟们受累了, 自家做的零嘴儿,且拿着下酒。”
人家确实上心,听说换了旁人,一跑半个月拿不下来的有的是,展鸰也领这个请。
开始席桐已经偷偷给塞了银子,这会儿也不用再给,不然给人瞧见了反倒不美,便给些个卤味,一来自己做的,没什么大本钱,可这么一大包放到外头也能有大半两银子,不算太轻薄;二来只是吃的,便是旁人瞧见了也不好说什么,两边都便宜。
那官差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伸手一接便觉沉甸甸的,透着纸包的一股奇异肉香,越发满意了。
“好说,也是我等本分,日后有个什么事儿,只管往这边来,能办的咱们便给你们办了。”
这就是愿意搭挑人脉了,于是双方都很满意。
从今往后,展鸰他们便是黄泉州辖下庆云镇商户了。
天不亮就起了,如今已然是月上梢头,一天时间往返几个来回,坐车坐的都快瘫痪了,简直不是人受的,展鸰便带大家在城中吃了晚饭。
这回他们却舍弃了量大实惠的王婆肉包子,改道去了潘家酒楼。
大庆朝不讲究什么宵禁,此刻正是夜里吃酒的时候,各处酒楼饭庄外头挂着各家灯笼,里头点着老粗的蜡烛,照的明晃晃的。
空气中弥漫着浓香,耳畔回荡的却是各处歌姬、乐妓们的娇笑,混杂着食客们响亮的划拳声,当真像座不夜城了。
那伙计倒是认得展鸰和铁柱、二狗子,老远见了便主动迎上前,“这不是展掌柜的么?前儿我们掌柜的还念叨,也有日子不见了,不成想今儿便来了,快请进!”
“你们掌柜的不在?我还想同他问好哩,”展鸰笑道:“进城办事,天色不早了,便在城中吃了饭再家去。”
“正是这话哩!可是不巧了,今儿掌柜的去外地办事去了,要后日才回。”那伙计笑容可掬的道,又亲自替他们擦桌抹凳,“几位吃些什么?”
展鸰环视四周,“说来好笑,我来过好几回了,却是头一遭在这里吃饭,端的是两眼一抹黑,可有什么招牌菜不成?”
“自然是有的,近来本店的金银蛋、泡”伙计张口便来,显然是一日说不知多少遍,早已熟练得很了,可还没说完呢,他先就笑了,又抬手往自己面上虚虚一拍,“可是小的看见展姑娘来,欢喜糊涂了,当真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哩,这几样可不都是从展姑娘那里弄来的?”
众人都笑了,二狗子这个展鸰的死忠粉就昂首挺胸的道:“我们姑娘本事多着哩,以后还有的是花样。”
伙计又跟着赞了一回,这才报了几个菜。
看见菜单她还诧异道:“牛肉?竟也敢杀牛?”
不是说古代的牛都特别金贵,谁也不许杀么?怎么这会儿还光明正大卖上了?
展鸰问了席桐的意思,最后要了一个焖牛肉,一个夹面子茸割肉,一碗葱泼兔,一道金丝肚羹,另有一盆白菜豆腐汤和几样小菜,又额外给展鹤叫了碗蒸蛋。
伙计记好了,这才笑道:“耕牛自然贵重,却也不是没得吃,如今有那一干人等专门饲养肉牛,全是肉,力气小就罢了,耐力也差,太平年间耕地是不成的,可好吃呀。每月去衙门里报一回,确认没有耕牛充数了,也能宰两头出来卖,今儿店里便是早起才割的新鲜牛肉!稀罕的很呐,您可算是来着了。”
听他这么说,展鸰立刻跟席桐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火辣辣的向往。
牛肉,那可是牛肉!
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不吃牛肉还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