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弄鸭子的当儿,席桐就默默地去洗面筋,晚上他们果然吃到了完整的凉皮和拍黄瓜。
面皮劲道,面筋多汁,黄瓜鲜脆清爽,一筷子下去魂儿都要飞了。
展鸰吃了一口,捂着嘴激动道:“就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味儿啊!”
大约是知道今儿要跟黄大仙斗法,展鸰格外的战意盎然,大清早就起来忙活了。
今天早上吃小馄饨。
两种馅儿,猪肉和鸡肉的。
她去和面,照样是席桐剁肉,细细的弄成蓉。
展鸰是熟手了,包起来跟飞似的,李氏只瞧着她十指纤纤穿花似的飞,一只只长着翅膀的小圆包就规规矩矩在盖垫上排了队,打眼一看,竟都一模一样!
何等功夫!
“师父这样厉害,俺不知得花多少年功夫才能习得一成。”李氏羡慕道,拿着一小块面皮反复练习。
展鸰就笑,又拿着竹片挑了点肉蓉,轻巧的在面皮一端抹了下,另外几根指头再一转一翻,一只馄饨又出来了。
“不必妄自菲薄,你聪明得很,也有韧劲儿,会学得很快的。”
李氏给她夸得脸红,有些臊得慌,“师父总是夸俺,弄的俺自己都以为俺聪明了,倒是不好意思。”
“真的,我从不说谎话。”展鸰正色道。
李氏真的不笨,甚至对厨艺也是真的有几分灵性,往往只要展鸰教过的,她就会牢牢记住。
只是这个女人前头二十来年过得太苦太压抑了,所有的人都在否定她,告诉她女人只能老老实实窝在家中侍奉公婆,不必学习,也不能学习,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与你无关。要记住,你只是一个女人,而女人只需守好本分便可……
这种来自社会大环境乃至亲人的持续不间断的打压几乎泯灭了她的天性,并将她牢牢绑缚,因此也造就了这个极度自卑、极度不自信的李氏。
她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
“对了,你想不想给自己起个名字?”展鸰装着不经意的问道。
李氏眼睛一亮,旋即又黯淡下去,刚要习惯性的说不敢,可当她看到自家师父眼底的鼓舞,也不知就从那儿来了点勇气,忽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道:“俺,俺,俺想要个名字!”
最后几个字,简直像是喊出来的。
而随着尾音消散在空气中,李氏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好像有什么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镣铐碎裂了。
对,名字,她想要个名字,只属于她自己的名字!
展鸰笑着点点头,略一思索便道:“慧,聪颖,聪慧,有灵性,这既是我对你的评价,也是我对你的期待。李慧,如何?”
李氏,不,李慧怔住了,着魔似的跟着念了几遍。
“李慧,李慧……”
最开始她念的磕磕绊绊的,好像有些不适应,可是后来她念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溜。
“李慧!”她咧着嘴笑了,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俺有名字了,俺叫李慧!”
李慧,真好听啊。
等会儿吃完了饭,她要去问问二狗子,这两个字怎么写。
她一定要会写自己的名字!
馄饨包好了,猪肉的用大骨汤煮,雪白的浓汤里俏皮的翻滚着小巧的馄饨,里头再撒一点翠绿的芫荽和葱花。
鸡肉的用清水煮,里头加一点之前诸锦给的干海菜和小虾米,十分鲜香。
趁热吃上两碗馄饨,连带着汤也趁着烫嘴的时候喝了,撑得肚儿圆,暖烘烘的舒服!
邻近晌午的时候,薄饼好了,烤鸭也做好了。
虽然是头一回用土炉做烤鸭,但之前展鸰已经用这个烤过好几回地瓜、火烧什么的,对于它的温度把控十分熟练,故而很是成功。
刚出炉的烤鸭表皮棕红,泛着油光,光是看着就是一种视觉享受,更何况还有扑鼻的香气!
展鸰飞快的偏了,又装好了薄饼和葱丝、黄瓜丝、甜面酱等,将鸭子趁热装在大食盒内,外头严严实实的包了用棉花套子保温,赶紧招呼席桐进城。
今儿是大日子,更难得烤鸭在手,可不能耽搁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因注定了要出乱子,他们就把展鹤留在家里了,叫乳母看着。
小孩儿还不大乐意,可到底耐不住展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有好吃的陪着,好歹算是留下了。不过临走前还是跟展鸰拉钩,说要是天黑之前不回来,他就不认这个姐姐了。
展鸰顿时压力如山。
她跟席桐飞也似的进城,与诸锦汇合后的头一句话就是:“快快快,快把这个送给诸大人!”
见她这着急上火的样儿,诸锦和夏白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人命关天的证据,谁知就听她又丢出来下一句话,“不然烤鸭该凉了!”
诸锦夏白:“……”
烤鸭外皮劲道内里鲜嫩,咸甜适口,配着甜面酱、葱丝、黄瓜丝用薄饼一卷,一个人吃半只鸭子那都不嫌撑的!
诸锦也不用人伺候,自己卷的飞快,赞不绝口道:“好姐姐,回头你在城里开铺子,可得有这道菜!”
展鸰不敢答应。
烤鸭算是她截至目前为止做过的难度最高,专业性最强的菜了,一般人还真是做不来。且看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