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桐按冬瓜似的往自己儿子脑袋上按了一把,正色道:“只有夫妻间才好这么着,你且等着吧。”
这小子今年才五岁,媳妇儿还指不定出没出生呢!
小泡儿不服,“小时候娘也亲过我!”
又努力伸出胳膊,试图掰开亲爹有力的大手,或是干脆推开他。
奈何人小胳膊短,任凭他再如何急的跳脚,也还是够不着……
席桐挑眉,“你如今也是小时候。”
小泡儿语塞,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辩驳的话来,只是眨巴着眼,又瘪了嘴巴,十分委屈的看着展鸰道:“小泡儿也想要娘亲亲。”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在火光照耀下简直明亮的像星星,就这么巴巴儿的看过来,展鸰好像能听见自己心中艰难铸就的堤防轰然倒塌。
“叭~”
亲妈带着香气的亲吻柔柔的落在脸上,小泡儿立刻转悲为喜,肉乎乎的面上全是满足的笑容。
他傻笑几声,快乐的不得了。
席桐摇头失笑,索性不管他了,转而对妻子道:“还没接到信儿,风雪这样大,也不知能不能赶得回来。”
展鸰调和元宵馅儿的动作顿了顿,顺势往窗外瞧了眼,也跟着叹气,“今年格外冷,内地都这么着,更别提关外了。若是回不来,真有他们受的,也不知前几日过年怎么处的。”
如今张道长他们已经初步完成了从琉璃到玻璃的转化,虽然还不能做出后世那样又大又薄又平整的清透,但杂质已经很少了,纯净度也大大提升。外头好些权贵人家都同他们一般,将家中门窗里里外外俱都换过。挑小块的纯净玻璃镶嵌在特定花色的窗框里,又好看又实用,光是一年剩下来的灯火费就好些呢。
连续好几年,秦勇和肖鑫都在一家客栈本部过年,只是今年的风雪奇大,两人又深入西域,那边大雪封山,连年都是被堵在外头过的,现下也不知到哪儿了。
“肖伯伯和秦叔叔今年还来吗?”小泡儿年纪不大,可对这两个常来常往,即便不来也经常托人送东西回来的叔伯很亲近。
“应该是来的吧,”席桐见他仰着脖子说话难受,索性将小东西抱在怀里,“不过外头雪太大了,可能晚些日子。”
一听雪,小泡儿耳朵又竖起来了,“爹,想出去玩!”
席桐都给他气笑了,“还真是忘不了。”
展鸰也笑道:“罢了,你就带他出去一趟,冷不冷的也都死心了。”
娘都答应了,这事儿基本上就没跑了,这是短暂几年人生中,小泡儿先生总结出了的经验。
“娘,你也去吧!”他拽着展鸰的衣裳喊道,“咱们滑雪去!等会儿辄哥来了,也一块玩儿!”
今年展鹤,也就是蓝辄已经十二了,俨然长成翩翩少年郎,是个正经小大人,已经开始在外面游历、会友,名气不小。蓝源又升了官,如今也是知府大人,换了地方之后,距离黄泉州更近了,快马五七日便到,这孩子便轮流两边过年过节,倒也来得及。
展鸰有点心动,“这还弄馅儿呢,等会儿预备滚元宵。”
“一块去吧,”席桐也道,“先叫荷花他们炒着芝麻、花生什么的,后头还得磨粉,一时半刻也轮不到你亲自动手。”
外头虽然冷,可空气好的很,难得这会儿风停了,出去滑滑雪也是好的。
展鸰一琢磨,也就应了。
一家三口便欢欢喜喜的去换滑雪服,取滑雪板和雪橇。
现在的雪橇自然比不得后世,可经过几次三番改良,加了铁扣,用带子绑在棉鞋上,倒也蛮得用。
郭先生和纪大夫在外间围炉烤火,又下棋,走几步就要憋出几句狠话,也不知谁又耍赖了。
见他们手拉手的模样,纪大夫眼珠一转,又要往棋盘上趴,“去做什么呢?”
多少年的老伙计了,谁不知道谁呢?郭先生对他这一套耍赖的流程早已烂熟于心,熟练地护住棋盘,“问就问,好生坐着,回头乱了又要赖人。”
熟能生巧,如今纪大夫撒谎耍赖也都不带脸红的,当下充耳不闻,只是继续盯着展鸰一家三口问道,“外头可冷,谁来了么?”
“这熊孩子闲不住,非要出去耍,”展鸰无奈道,“难得风小了些,便出去凑个热闹。”
小泡儿美的不行,在屋里哈哈笑着跑了一圈,又过去拽郭先生和纪大夫,“先生,走吧,走吧!咱们堆雪人玩儿。”
这是他记事儿一来最大的一场雪了,放眼望去漫天雪花,处处银装素裹,多带劲呐!
这小子完美继承了父母的运动天赋和好体格,点儿大的人,力气却不容小觑,郭先生差点给他从榻上拽下来,郭先生也是一个趔趄。
俩老头儿:“……”
如今真是越活越没面子了!
“别闹,先生们累了,又这样冷,你在外头堆雪人给他们瞧吧。”展鸰上去把精力过剩的小牛犊子拖走,“快去穿滑雪服。”
小泡儿欢欢喜喜的哎了一声,模仿着骑马的动作,咯噔咯噔跑远了。
展鸰和席桐同郭先生他们说了句,也去了。
俩老头儿望着这一家人的背影,又是羡慕又是感慨。
“这小子,倒是生就好体格,”纪大夫笑道,“日后怕不是个武状元。”
“好端端的,考什么武状元,”郭先生不赞同的皱起眉毛,“这小子聪明着呐,要考也是文举!”
国家安定,越发重文轻武,难得一个聪明孩子却想不开去考武举,这不是白瞎了么?
纪大夫就撇嘴,“三岁看老,这小子可不是什么会安安生生做学问的性子。”
他也就是没说出口罢了,还文举呢,恐怕到时候连武举都不爱去考,没见整天巴巴儿地数着日子盼什么肖伯伯、秦叔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