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 / 2)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弹琴画画,这样的生活,就连时光的流逝,也渐渐变得无法察觉。

就在慕阳以为自己会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时,终于有人打破了平静。

一个和煦春日里,她刚刚清醒过来,几个侍女鱼贯而入,替她换好了衣裳,又是绾发又是涂脂抹粉,铜镜里苍白的面孔被妆点上了血色,稍稍多了些生气。

她走出院子的时候踉跄了几步,差点站立不稳,很快有人上前扶她,没人露出惊异的模样。

坐在铺就了厚厚毡毯的马车里,颠簸好了一会,马车才慢了下来。

入眼的是一座肃穆的陵园。

慕阳被扶着走了进去,淡淡的不安在她的心里升起,满目缟素,整个陵园内都是一片冷寂的景象,接着她看见了那个人影。

纯白的锦袍,干净的纤尘不染,将那人的模样也映衬的极其温润清冽。

只是素来看惯了他穿浓重的颜色,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确认。

慕阳就站在几丈外的距离,看着季昀承面无表情的接过属下递来的香,单膝将香放进香炉,而后到了侧面的一个墓碑,弯腰将香放入,低低说了几句话。

声音太小,她没有听清季昀承在说什么。

突然季昀承转过身,挥退属下,眸光淡淡的看向她道:“你害死了她,不该给她上柱香吗?”

沉默了一下,慕阳还是缓缓走了过去。

她的确是对她有愧疚感的,相识一场,虽然并不喜欢,但说到底其实她们并没有什么过节,而久离……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

墓地刚下过雨,有泥土湿润的气息,墓碑上的字迹被冲刷后仍显得清晰。

南安侯王妃季久氏之墓(天祭十二年十一月五日)

上过香,慕阳站在墓地前,垂眸静静看了一会,摇晃的身形渐渐稳住。

季昀承也在看着她。

成年后第二次看见慕阳穿女装,质地上乘的缎料上花团锦簇,金银丝线绣边,满头的朱钗玉环折射着淡淡的光晕,依旧是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

过去不知道,现在才明白,她本来就是金枝玉叶,比他更骄傲的金枝玉叶。

“要杀了我为她报仇么?”

慕阳缓缓抬起头。

因为太久没开口,女子的声音有些涩然,但语气很平静。

“就算我不杀你,这样下去,你也活不了多久。”一针见血的回答。

慕阳竟然还笑了笑:“也是。”

季昀承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慕阳忽然想起,口气略急促的问:“玄帝如何了?”顿了顿,“还有祭司大人。”

“不用担心,他们都活得好好的。”季昀承冷冷挑眉,口中却像有什么抑制不住,“你就没有想过为你自己说点什么?”

“对你射箭导致久离的死我很抱歉,你想要怎么报复我都无从指摘。”她轻声道:“不过,立场不同,如果你想要听我忏悔向你认错求饶也许不大可能。”

这番话下来,让季昀承连发火也找不到地方。

他转过身,声音冰冷至极:“有人想见你。”

那个人,是重夜。

慕阳不知道,这几个月,重夜就被关在离她仅仅几条街道的地方,不过那里的环境显然没有她住的好,而且比起她还有些许的自由,重夜则是完全被软禁的。

起初连慕阳也不相信,重夜怎么会被季昀承抓住。

重夜却摇了摇头,轻声对她说:“我是自愿的。”

破城之前,他去刺杀季昀承,几乎就要成功了,南安的侍卫再多,也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哪怕一步,可是……

“对不起。”重夜的声音很沮丧,“他的命格我动不了。”

等到重夜再回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于是重夜又去找了季昀承,为了让季昀承答应让他见她,他自愿留在这里被囚禁。

抓住慕阳的手臂,重夜清冷的声音掺杂了一份恳求:“跟我去南阳罢,你答应过的。”

慕阳轻轻微笑,笑容有些虚弱:“只怕没到南阳,我就死在半路上了。”

“不会的。”

慕阳仍是笑着不说话,慢慢拂开重夜的手。

重夜被雾气遮掩的眸子显得有些紧张:“为什么?”犹豫了一下,“是因为放不下他么,如果你愿意,治好了还可以再回来的。”

退了一步,慕阳浅笑着摇头:“不用了,我累了。”

71 七十章

触手冰凉。

季昀承将手放在父王的墓碑上,任由刺骨的寒冷侵入骨髓。

他低声道,父亲,我变得和你一样了,怎么办。

春雨连绵,天色阴霾,好似一场漫长的黑夜,却等不到黎明的曙光。

听着窗外淅沥不断的雨声,季昀承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