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再送点儿烧烤进来吧, ”晏航说, “还有啤酒, 这点儿哪够咱们仨吃啊。”
“我打电, 电话吧,”初一点开电话本, “你陪晏叔叔聊, 聊着。”
“他洗澡去了, ”晏航说, “我给他拿套衣服。”
“拿那套庆,庆祝出狱重,获新生好, 好做人服吧?”初一说。
“你真他妈欠啊,”晏航笑了, 偏过头看着他,“大粗针买了吗?”
“没, 我想,想了一下,”初一说,“家暴犯,犯法,不能知法犯,法。”
“滚蛋。”晏航拉开了衣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套衣服。
这是之前他和初一一块儿去买的,初一那天在法庭外头见过老爸,说身材跟以前没什么变化,所以他按着以前的号买的,应该还是挺合适。
买衣服的时候他还跟初一就衣服的颜色款式发生了争执,初一想买有点儿颜色的,说是喜庆,晏航还是坚持按老爸的风格买了素色低调的。
还好没听初一的,老爸现在的发型,再配个初一给挑的明黄色……想想都觉得很精彩。
这狗什么都变了,就是审美没有一点儿提高。
把衣服拿到浴室给老爸的时候,老爸正光着膀子研究沐浴露。
“你要洗凉水是吧?”晏航问。
“嗯,不像你们这么娇气,”老爸说,“你这沐浴露还是我走的时候用的那瓶吧?”
“你想什么呢?”晏航无奈了。
老爸笑了两声。
晏航没说话,看到了老爸腰上肚子上的伤疤。
一看就知道捅得很深,就算是已经完全好了,刀口的痕迹也都还能看得清清楚楚,每一道疤都往肉里深陷进去。
老爸的验伤报告他没有看过,但崔逸跟他说过,伤很重,有两刀造成了脏器的损伤,但现在这么看,晏航觉得哪个刀口都能伤到脏器。
“没事儿,”老爸知道他在看什么,一边把衣服放到架子上,一边笑着说,“已经没什么影响了。”
“没什么影响和没影响,还是不一样的。”晏航说。
“已经没影响了。”老爸又说了一遍。
晏航笑了笑。
小李烧烤送餐非常快,大概是因为离得近又是熟人,烤好的两大兜子肉串和啤酒很快就送到了。
晏航和初一把炉子和锅架上,东西都摆好,晏航又进厨房去拿了块黄油出来。
“我好像挺长时间没吃烧烤了,”老爸从浴室出来,“都快忘了什么味儿了。”
“门口小李烧烤,”晏航看了他一眼,新换的衣服还挺合适,就是这头型配什么衣服都透着一股刑满释放的气息,“味道还不错。”
“初一现在能喝点儿酒了吗?”老爸坐下,看了看初一,“以前也就舔一口的量。”
“现在能舔,舔两口。”初一说。
“那舔吧。”老爸笑笑,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杯子。
三个人一块儿磕了磕酒杯,都喝了一大口。
“你今天出来也没跟老崔吃一顿吗?”晏航放了一块黄油到锅里,然后把肉串儿放进去慢慢加工着,“太不够意思了吧。”
“跟他吃饭时候多的是,”老爸说,“这阵儿老见着他,已经没有久别重逢的感觉了,先跟你俩叙叙旧吧。”
初一没太说话,就老实坐在一边儿,听着晏航和晏叔叔聊。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以前,他不想回家吃饭,跑到晏航家蹭饭。
“那俩人,”晏航把加工好的肉串拿出来放到盘子里,“你是怎么找着的?”
“打听呗,”晏叔叔说,“人只要是活着,就不可能没有痕迹,总能找得着。”
“怎么打听?”晏航又问。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晏叔叔喝了口啤酒,“这种身上背着案子的人,说不好找,是不好找,都特别会隐藏,可要说好找吧,也好找,越是想藏,不合常理的地方就会越多。”
晏叔叔说得挺轻松,始终带着笑,但具体的内容却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这么多年,总有些苦是不希望自己宝贝儿子知道的吧,虽然因为什么也不知道而带来的那些不安对于晏航来说挺不公平的。
晏航听得出老爸不愿意多说这些,其实他也就是随口一问,他自己也未必想知道这些事,知道得越详细,也许他就越难从过去这些年里摆脱出来。
“我之前回去过一次,”晏航说,“老崔给我的地址,去了趟墓园。”
“难怪知道我偷拍。”老爸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还得再去一趟?”晏航说,“报告我妈,任务完成了。”
“再说吧,”老爸叹了口气,“我也不总去,每次去,都感觉她应该不会感谢我,说不定还想出来说我是神经病。”
“可以去看看,”晏航想了想,“哥俩好那个店的老板,还记得你们呢。”
“他现在是个老头儿了吧?”老爸说,“饭店还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