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皇后轻叹一声,说:“皇上、长公主,依臣妾之见,还是先把沈姑娘的事处理了。不让她为杂事分心,全心全意研制防治瘟疫的药方,那些人就有救了。”
皇上赶紧点头,“皇姐,瑞雪说得对,先把那件事处理好再说瘟疫,要不……”
慧宁公主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她当然知道先把徐家索要银子和股份的事处理了,沈妍才能安心防治瘟疫。可她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这场瘟疫明明是沈妍搞出来当把柄的,而现在她和皇上不得不受治于沈妍,她越想越生气。
沈妍微微冷笑,拉了汪仪凤一下,“娘,您怎么来了?”
汪仪凤不敢随便出声,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内侍到项家传旨,说皇上和慧宁公主要宣她入宫,也没说有什么事,她不敢抗旨,就来了。她刚进正殿,徐慕轩就率先开口,逼问沈妍的去向,她才知道是因为徐家和沈妍的事。
徐皇后笑了笑,说:“徐翰林讲述你们母子当年流落金州的事,以此这据证明你该支付银钱、归还股份。庞贵妃怕徐翰林一面之词有偏颇,又不知你的行踪去向,就把汪夫人请来了。你比汪夫人先到,后来的事你也都看到了。”
沈妍冷哼一声,连一眼都不想看徐慕轩,更不会相信庞贵妃是怕徐慕轩的一面之词有偏颇,才把汪仪凤请来的。此时,在她心里,她已在徐慕轩和庞贵妃等人之间划上了等号。对于一丘之貉,她巴不得一棍子全打死,彻底免除后患。
“那就对质吧!当面锣、对面鼓,谁也休想埋没良心。”沈妍不知道徐慕轩讲了她在金州的哪些事,但她知道两人已处于对立面,毫无情面可讲了。
“事情说清楚也好,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省得麻烦。”徐皇后冷扫了庞贵妃一眼,心里寻思怎么借此事让庞贵妃栽个大跟斗,最好一跤摔死。
“好吧!先把这件事理清。”皇上皱着眉头扫了沙漏一眼,天已过午,直到现在,瘟疫的事没理出头绪,又加上这件事,早已令他烦躁郁闷了。
徐皇后态度温和,没假人之口,亲自把徐慕轩说的话跟沈妍和汪仪凤重复了一遍。徐家二房已经跟庞贵妃坐到了一条船上,以后跟她就是死敌了。虽有血缘之亲,根本利益较量之时,就是你死我活,没有情面可讲。
汪仪凤曾是徐慕轩的授业恩师,可没想到徐慕轩竟信口雌黄,连她的名声都敢侮辱。她气得脸色铁青,温润慈和的神情一扫而去,恨不得扑上去咬他几口。
而沈妍则很平静,好象徐慕轩所说的那些带有侮辱性的抵毁之言与她无关一样。她已对徐慕轩失望透顶,不会因此而生气,但必须要一较长短。
“皇上、皇后、长公主,既然话已说开,那就容我再把往事重复一遍。”沈妍冷哼一声,清了清嗓子,说:“当年,我确实受过平家的大恩,有了安身之所,不再颠沛流离,也治好了我母亲的病。这些年,我对这份恩情念念不忘,日日夜夜思虑报答。但我需要声明一点,我做童养媳并不是自己花言巧语求来的,而是有人想借我的福泽给一个病秧子冲喜,这本身就是互惠互利。
当时,我插草卖身,金家的少主,也就是楚国的四皇子要买我为丫头。我左思右想,决定给平家做童养媳,毕竟比丫头的身份要高一些。若知道现在会被一群无耻无赖的人缠上,真不如给金家做丫头,至少能省去麻烦。那件事到现在只有八九年的时间,很多人都记得,尽可以把证人叫进来,我们一一对质。”
沈妍冷眼扫视众人,清明的目光落到徐慕轩身上,轻哼一声。她缓了一口气,又详细讲述了决定做童养息的经过,以及平家给她的承诺和条件。接下来又公开平家的产业,简述平氏与两个兄长的矛盾,还有那场差点令平氏母子没命的官司。
“诸位都听清楚了吗?还有什么疑问?”沈妍刻意忽略了皇上和慧宁公主等人的尊贵身份,把他们也当成了听故事的普通人,“我所讲的过往与徐翰林所说截然不同,那就让徐家的证人来说,诸位都是明白人,公道也在你们心中。”
徐慕轩没想到沈妍丝毫不给他留情面,竟然说出她做童养媳是为了给病秧子冲喜,他心里对沈妍的恨更深一重。他对当年情景记忆犹新,知道沈妍所讲全是实情,不管他叫谁来对质做证,真实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沈妍所讲。
其实,今天的事是他失算了,才导致现在很被动。听说沈妍留下空箱子逃跑了,他认为沈妍害怕了,兴奋得难以言喻,才上金殿请皇上主持公道。没想到沈妍以另一重身份出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也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
精明谨慎如沈妍,伶牙利齿如沈妍,就凭孙嬷嬷、唐嫂等几个仆人,敢在她面前说谎吗?徐慕轩知道自己的精心准备用不上了,心里又衍生出垂败的痛恨。
徐秉熙、松阳郡主和徐瑞宙也认为沈妍因不想付银子而逃跑了,才敢在皇上面前文过饰非。沈妍一出现,他们就知道今天想达到目的很难,只能为他们的苦心计划哀悼了。现在,他们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只能见机行事了。
徐皇后摇头长叹,“徐翰林,沈姑娘所讲与你所说不同,我们该相信谁?”
“回皇后娘娘,您是英明之人,相信自己最好。”徐慕轩暗暗咬牙,压制心中即将喷涌而出的怨气,他恨在场的每一个人,只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会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