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宁公主扫了沈妍一眼,冷笑轻哼,又说:“正如沈姑娘所说,汪夫人有诰命封衔和身份体面,本宫绝不会随意惩罚于她。即使她有重错在先,本宫要惩罚于她,也要请皇上下旨,绝不会对她动用私刑,败坏本宫的名声。”
沈妍暗暗咬牙,慧宁公主这几句话只是一个不必要的申明,等同于废话。但随后她又想到慧宁公主这只是一番前言,有用的后语自会留到最关键的时刻。
“哼!既然长公主这么说,那我娘在承恩伯府被打得身受重伤,长公主也要给天下臣民一个解释吧!”沈妍走近慧宁公主,语气中透出逼人的冷厉。
“解释就是掩饰,所以本宫无须解释,玉嬷嬷,你把今天的事全告诉他们。”
“是,长公主。”玉嬷嬷恭恭敬敬,清了清嗓子,说:“长公主把汪夫人召进承恩伯府,既因一家私事,也因朝中公事。胜战伯爷的婚姻大事不只关系到一家一户,想必沈姑娘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汪夫人言辞不当,冲撞了长公主,长公主就罚她跪到青石阶上,并没有让人打骂,这也是小惩大戒,合乎礼法。
驸马爷听说汪夫人过府,就回禀公主,说要和汪夫人谈一些私事。长公主宽容大肚,不计先前嫌隙,就准了驸马爷所请。之后,长公主就去休息了,至于汪夫人和驸马爷因何事而起冲突,为什么会被打骂,长公主确实不知道。听到外面吵闹,长公主才起来,出门看到的就是这副不尊不雅的场面。”
无疑,沈承荣又成了替罪羊,这在沈妍意料之中。鞭笞汪仪凤确实是沈承荣所为,至于他受命于谁、想取悦于谁,就不言而喻了。慧宁公主之所以说了一番废话,又让玉嬷嬷来阐述当时的情况,本身就是一个把责任推给沈承荣的铺垫。
慧宁公主见沈妍咬唇沉思,微微冷笑,“沈姑娘都听清楚了吗?驸马要和汪夫人谈私事,本宫怎么好意思阻止?如今,沈姑娘的父亲打了母亲,这本来就是一家私事。若论断案,本宫不如清官,唉!这种家务之事本宫也不便插手。”
汪仪凤言辞不当,被慧宁公主罚跪理所应当,但她有封衔在身,不能随意打骂惩罚。可现在,慧宁公主把鞭打汪仪凤的责任推给沈承荣,并言明这是一家私事,清官难断。这就等于制造了一段糊涂公案,任天下人也断不出是非。
沈承荣有爵有职,汪仪凤是三品诰命夫人,沈承荣暴打汪仪凤也有违礼教规矩。可被慧宁公主一说,这就成了前夫打前妻,两人的私人恩怨,走遍天下也讲不出道理。而她做为插足的小三,不干涉阻止他们,反而是她大肚的表现。
“你……”沈妍握紧拳头,暗咬牙关,心中自是千思百转。
“沈姑娘都听清楚了吗?若是听清楚了,就送汪夫人赶紧回去治伤吧!”玉嬷嬷提醒沈妍,笑容温厚和气,眼底闪过得意的神色,暗叹她主子的英明。
“丹参苍术,你们把我娘送出去,交给山橙和龙葵,带回引凤居。梅红和兰红等在外面,你们按长公主的意思跟她们讲明情况,让她们回项家报信。”沈妍拿出很多药,交待了用法,又仔细嘱咐了丫头,才让她们送汪仪凤出去。
慧宁公主见沈妍要送汪仪凤回去,暗暗松了一口气,吩咐道:“玉嬷嬷,你去项家一趟,跟项大人言明情况,就说本宫一时疏乎,让汪夫人受了委屈,本宫向他乃至项氏一族道歉。若是他想找沈驸马报一家私仇,本宫绝不阻止。”
“是,长公主。”
沈妍听到慧宁公主的话,暗暗咬牙冷哼,目送丹参苍术带汪仪凤离开,她才松了一口气。她转过身,冷眼注视慧宁公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冷清。
“沈姑娘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有,有些话我早就想说开了,难得今日有这个机会。”沈妍冷冽的目光落到慧宁公主身上,“长公主说沈承荣打我娘是一家私事,与你无关。可在我们一家之中,长公主应该很清楚你自己扮演了什么角色。如今我娘受了冤屈,我要为她讨一个公道,希望不要冲撞了长公主的体面,到时候可就不是一家之事了。”
慧宁公主脸色阴沉,暗暗咬牙,她能不知道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吗?没人提起,她也装糊涂罢了。当年,怕肚子里的孩子藏不住,她急匆匆下嫁给新科状元沈承荣。成亲后,才派人去调查沈承荣,派去的人回来,她就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会成为世人的笑料。她努力揽权,增加筹码,就是想让一些人笑不起来。
沈承荣暴打汪仪凤,确实为她出了一口气,即使把责任都推给沈承荣,她也要收拾残局。在她看来,沈妍是极其难缠的人,没有一个合理的交待,沈妍也不会善甘休。她把这件事引到家事上,就是想缩小范围,在她把控下解决。
“沈姑娘想如何讨公道?”
“我想……”沈妍抬起手,想掌掴慧宁公主一个耳光,却被横空飞来的花枝拦住了。看到是沐元澈阻止她,她心中长叹,勉强一笑,手又收回来了。
沐元澈知道她要干什么,阻止她也是为她好,即使她心中憋着一口恶气,难以渲泄,她也理解沐元澈。别说她一巴掌扇过去,不一定能打到武艺颇强的慧宁公主。就是她侥幸打到了,能出一口气,她也是以下犯上,要受重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