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下大聘礼很郑重,来客也多,男女双方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两人之间的信物和婚书都由长辈和媒人传递。沈妍和沐元澈往日经常见面,在今天这特殊的日子和场合,两人都想遵循礼教,可有人偏要促成他们见上一面。
婚书刚写好,正准备开席,皇上的圣旨到了。引凤居是民宅而非官邸,突然有圣旨正而八经送到,众人惊诧又感觉突兀,心不由就提到了上嗓。
不管是男宾女客,还是引凤居的主子仆人,都跪到前院聆听圣旨。圣旨需要沐元澈和沈妍两人一起接,于是,两人在很无奈的情况下,被皇上促成见了一面。
沈妍“重病”一月有余,对外宣称这两天才好了一些,出来接圣旨仍显得柔柔弱弱。人们一看她的样子,就确定新婚之日不穿红对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听太监扯着嗓子读完圣旨,沈妍确定皇上真是昏庸过头,而且是闲得蛋疼了。
端华公主是庞贵妃所出,其实也就是庶出。现在,徐皇后半死不活,端宁公主生死不明。皇上就赐了端华公主成亲之日带全副嫡出公主的銮驾。
司天监根据两对新人的生辰八字,订好了迎娶和进门的吉时。因端华公主銮驾增加,皇上怕沐元澈迎亲的队伍冲撞了銮驾,就下旨让沐元澈提前一个时辰来迎娶。长长一篇圣旨,除了说这件事,其余都是一堆恭喜祝贺的套话废话。
“妍儿,这圣旨不能接。”汪仪凤扯了扯沈妍的衣袖,扶着她站起来,脸上的表情无奈怨愤,又流露出绝然,重叹说:“你们迎亲和出门的时辰原本订在辰时,本是吉时,提前一个时辰,就是卯时,那一日的卯时是大凶之时呀!”
“汪夫人,你竟敢说不接圣旨,你好大的胆子,当心祸从口出。”太监挑起兰花指怒斥,他虽说是皇上派来的传旨差人,却一直奉庞贵妃为正经主子。
司天监掌事测出端华公主成亲之日的吉时凶时,庞贵妃得知卯时是那日的大凶之时,才求着皇上下了这道圣旨。而且把圣旨传到引凤居,不敢让慧宁公主知道。等沈妍和沐元澈接下圣旨,即使慧宁公主知道了不高兴,也为时已晚。
人群中响起议论声,也有人咬牙切齿,但慑于皇权,没人敢公然反对。
沐元澈慢条斯理站起来,压抑忍无可忍的表情,深深看了沈妍一眼。见沈妍面色平静,他心里骤然放松,抬脚踹向传旨的太监,要拒接圣旨,被沈妍拦住了。
沈妍掩嘴轻咳两声,不再装柔弱,抬高声音说:“我听说现任司天监掌事是断缘大师弟子的徒孙,他的修为道行、他测算吉凶敢跟断缘大师比吗?断缘大师说我福泽深厚,不管遇上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我也相信自己吉人自有天相。
别说皇上让我大凶之时出嫁,就是让我凶煞出没的子时出嫁,我也能把凶时煞时逆转成上上吉时。司天监掌事测算成亲之日的卯时是大凶之时,我非说是大吉之时,而且最有利于我。话不是说说就可以,今天诸位在场就做个见证,看看我今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就知道我是不是有逢凶化吉的福泽了。”
偌大的院落鸦雀无声,似乎连风过树梢、叶片舒展的声音都静止了。
沐元澈抛给沈妍一个夸张的笑脸,带头鼓起掌,掌声由稀稀落落很快就到响成一片。沈妍的话给在场的人带来欢欣鼓舞,笑语欢声响起,恭贺祝福连绵。
沈妍冲沐元澈抬了抬下巴,“接圣旨。”
沐元澈接过圣旨,高高举过头顶,很客气地赏了传旨太监一个字,“滚。”
传旨太监被沈妍的气势吓住,又怕沐元澈发威,连滚带爬回宫报信去了。
汪仪凤满脸欣慰,把沈妍揽在怀中,哽咽出声,“妍儿,这时辰……”
“回屋说。”沈妍冲沐元澈点了点头,挽着汪仪凤向内院走去。
沐元澈看着沈妍的背影,眼底浓情晶莹,嘴角噙起欢欣的笑容。对于沈妍,除了爱,他也不吝啬自己的倾慕,这个小女子,随时都会给他惊喜。
微风指来浓浓暖意,阳春三月,柳绿桃红,处处流露出勃勃生机。
距离沈妍和沐元澈成亲还有半个月,沈妍在花朝国置办的东西就同萧家家主和林夫人的礼物一起海运到津州港,又由绵延数里的马车送到大秦京城。因那些东西同花朝国贺礼一起运送,又由花朝国下一任外交部长水萧藤亲自押运,在津州港和京城都没有人查验,也没有人过多怀疑,就顺利送到了引凤居。
沈妍收到东西,就开始布置安排,沐元澈常常半夜三更赶来演练。水萧藤平日不苟言笑,做起司仪来还是有模有样,常逗得众人暴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