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冲的,怨就怨庞贵妃,她也太……”
慧宁公主摇头冷笑,又问:“受伤的百姓多吗?”
内侍面露犹疑,想了想,说:“也奇怪了,这次人这么多,事情又闹得这么大,却比前几年观灯踩踏受伤、死掉的百姓还少。除了被侍卫当成刺客杀死的百姓,几乎没有人死,受伤的人倒是不少,可都比庞贵妃伤得轻多了。”
“伤得少是好事,有什么好奇怪的?”慧宁公主摇了摇头,“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庞贵妃就是太聪明了,物极必反,才会弄成了这样。”
“端华公主被宠得也太骄纵了,听说今天把她宫里一个二等管事的脑袋都打残了。庞贵妃是极富心术之人,今日之事一出,她不知又要找什么理由呢。”
“她能找什么理由?今天的事早有前因,并不蹊跷。”慧宁公主捏起一颗梅子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冷笑问:“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奴才认为是庞贵妃太嚣张了,忘记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了。”
大秦皇朝连皇上都被慧宁公主掌控,谁是臣民真正的主子就不言而喻了。
“说得好,她一向谨慎,这次马失前蹄,也不能怨别人。”
慧宁公主从不否认庞贵妃是聪明人,但也是掐尖要强的人,想制服这种人不是打压,而是纵容。前段日子,大皇子刚封了亲王,端华公主又要下嫁徐慕轩这个有储相之材、内相之实的贵婿。庞贵妃事事顺心,又得了徐慕轩这个有力的臂膀,难免会骄傲自满。慧宁公主早就看透了玄机,仍不动声色,添柴加火。
成亲之日不穿红、大凶之时迎亲,庞贵妃用这些手段对付沈妍和沐元澈,其实也是挑衅慧宁公主。慧宁公主可以反抗,却以顾全大局为由,忍耐退让。庞贵妃以为慧宁公主畏惧大皇子一派如日中天的势力,行事欲加嚣张跋扈。
慧宁公主放下了长线,沈妍又给庞贵妃等人挖下了深坑。庞贵妃一旦掉进这个深坑,慧宁公主就要扮演落井下石的角色,一时半会儿,庞贵妃肯定出不来了。
今早,庞贵妃刚跟端华公主商量好借施粥济民难为沈妍和沐元澈之事,还没出宫,慧宁公主就接到了线报。她不但不阻止,反而号令她在宫中的内线积极促成此事。就是什么事也不出,庞贵妃鼓动皇上私自出宫,也会被人弹劾参奏,惹一肚子闲气。何况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庞贵妃一派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长公主要去看看皇上吗?”内侍小心翼翼问。
“当然要去,本宫一个人去,这场戏不精彩。”慧宁公主重重放下茶盏,吩咐道:“去传大皇子、锦乡侯、锦乡侯世子还有庞家一派的几位重臣,让他们进宫给皇上侍疾。顺便把今天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告诉他们,让他们说说该怎么办。”
慧宁公主进到皇上在御书房的寝殿,看到皇上正躺在龙床上呻吟呼嚎挤眼泪,重重哼了一声。庞贵妃浑身缠满纱布,胳膊上还绑了木架,就象没有骨头一样爬跪在地上。传大皇子、锦乡侯、锦乡侯世子还有庞家一派的几位重臣都以五体投地之势跪在地上。见到慧宁公主进殿,庞贵妃和大皇子等人就打起了哆嗦。
“都跪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起来。”慧宁公主轻叹一声,“皇上私自出去这一趟,要是一不小心回不来了,你们都会拥簇大皇子登基。到时候,庞贵妃就是母仪天下的太后,你们都有拥立之功,少不了封赏。唉!那时候,真正在这个殿里哭弟弟的就是本宫一个人了,你们嫌本宫哭得麻烦,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呢。”
皇上被庞贵妃鼓动,没知会慧宁公主和辅君重臣,就私自出宫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人们很直接的想法就是庞贵妃和大皇子一派想篡位,要用这种方式把皇上除掉。皇上活着回来了,又听慧宁公主一番说辞,不跟他们算帐才怪。
“臣不敢、臣不敢……”锦乡侯及其子还有几位重臣磕头如捣蒜,额头都磕出血了,也不敢停。慧宁公主这可是诛心之言,一招不慎,就有可能抄家灭族。
“欣荣,朕待你不薄。”皇上听慧宁公主这么说,就认定庞贵妃想让大皇子早日登基,而有害他的心,“你我夫妻多年,朕疼你信你,你……”
“不不不……呜呜……”庞贵妃身体如筛糠,疼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请父皇明察。”大皇子先是跪爬到龙床前,被皇上踹了一脚,又跪爬到慧宁公主脚下,高声哭诉,“儿臣不敢,皇姑母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