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蓉觉得不好意思,一再客气推托,倒是左琨很大方地应承下来,告知下人准备搬家。萨蓉只好答应,连连道谢,去吩咐下人收拾东西,留沈妍和左琨闲聊。
“听说你要迎娶福阳郡主,我心里很别扭,你真的……”沈妍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说,左琨向大秦朝廷求娶福阳郡主,完全是为了成全她和沐元澈。
左琨根本不喜欢福阳郡主,那些只若初见、惊若天人之类的话都是美丽的谎言。确切地说,左琨连福阳郡主的面都没见过,不知道佳人是胖是瘦,是黑是白。
从本心来说,沈妍总觉得欠了左琨一份深厚的人情,她穷尽心思,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还。如果左琨因为她就这样马马虎虎成亲,她会愧疚一辈子。
“姐姐有什么好别扭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觉得很好。”左琨的语气云淡风轻,他似乎没被沈妍的情绪影响,反而有几分即将成人的喜悦。
当初,他求娶福阳郡主确实是想为沈妍搬开绊脚石,还沈妍一份恩义。这门姻亲也给他带来了很实际的好处,他是聪明人,知道如何平衡自己的得失。
做为质子,他不用被管制在质子府,可以在大秦京城随便出入,能离开京城到其它地方做生意,还去过花朝国。他之所以有这么多的自由,大秦朝廷对他和西魏国也都很信任,不就是因为这门把异国质子和宗室贵女绑定的亲事吗?
人生有得就有失,有失自然也有得,每一个人不都在这样生活吗?
论及情爱,沈妍已在他心中扎了根,但他很清楚义姐与爱人的天差地别。他不能左右别人的感情,也不能任意而为,那他只能做出对自己更有利的选择。
“你不喜欢福阳,这样成亲……”沈妍伶牙利齿,此时却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左琨笑了笑,说:“不只是重礼守教的大秦,就是在不拘礼教的西魏,还有民风开放的花朝国,成亲之前没见过面的男女多不胜数,他们之间不也有人过得很幸福吗?象姐姐和沈大哥这样情投意合者少之又少,确实让人羡慕。其实,我求娶福阳郡主也不只是为了姐姐和沈大哥,姐姐不必总将此事挂在心上。”
沈妍轻叹一声,点了点头,“无论你的想法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
慧平公主是御亲王的胞妹,最得先皇宠爱,也是骄纵狠辣之人。但比起阴狠恶毒,又缺心少肺没大脑的端华公主,她就成了聪明温顺之人。
福阳郡主是慧平公主唯一的孩子,一出生,先皇就赐下了郡主的封号,比同于太子的女儿,自是荣宠无限。杜家是书香世家,家规极严,对子女管教极为谨慎。福阳郡主贵为宗室贵女,也被家法限制,脾气性情显然不同于端华公主之流。
不说左琨的身份,就说左琨这个人,能嫁给他也是福阳郡主的福气。沈妍衷心希望福阳郡主是有福之人,也是惜福之人,放下过往,珍惜既得的幸福。
左琨微微摇头,“姐姐不必跟我客气,今天请姐姐来,是有事要跟姐姐商量。”
“什么事?”无论左琨有什么事,沈妍都会竭尽心力去帮忙,这也是恩义。
“上个月,我母后来信说我父皇身体更加不好,群臣上书请立太子。我父皇想立下太子之后,就让太子监国,他退位养病。我母后让我尽快成亲,之后,以带新妇探亲认祖为名,回国一趟,把此事订下,再商量换人来大秦为质。”
沈妍猜到左琨的用意,怔了片刻,问:“你怎么打算?”
左琨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是不当太子好,还是登基之后再禅位好。”
“皇权唾手可得,你不紧紧抓住,反而要放弃,不觉得可惜吗?”
“有什么可惜的?离开那个深宫,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我不想再回去。若是不当质子,日子会更加自由自在,我还要回去让皇权束缚吗?”左琨脸色和语气都很平静,放弃皇权,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惋惜和无奈。
沈妍叹了口气,说:“这是你人生最为关键的抉择,会关系到你的一生乃到你的子孙后代,我不敢置喙。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尽全力帮助你。”
左琨点点头,“多谢姐姐,我知道了。”
听到萨蓉在窗外说话,左琨赶紧岔开话题,问起沈妍出行半年的事。沈妍说了许多在西魏边境的见闻,以没能到西魏参加左占和萨蓉别具特色的婚礼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