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风道骨(2 / 2)

小孩睁大眼睛,伸手就抓。

楚玉朝弟弟手上一巴掌,“用你的汤匙。”

小孩儿瘪嘴就想哭,林寒不待他哭出来,“不想吃是不是?我吃了。”

“吃!”小孩忙不迭道。

林寒乐了,放他碗中,小孩又想伸手,楚玉扬起巴掌,小孩拿起汤匙送人口中。

“不怪婶婶跟他们一起用饭。”楚沐正好坐楚白白对面,把小孩的表情看在眼里,“一个人也降不住他。”

小孩儿抬头看了看楚沐。

“别看,没说你。”楚沐道。

小孩儿把碗推到林寒面前,还要。

今儿的鸡蛋羹是很大一盆,盆里放着一大勺子,林寒给他舀半勺,“先吃这个。吃完了再给你夹肉。”

鸡蛋羹柔滑,小孩儿通常很喜欢,但今儿吃了好些樱桃,小孩儿二话不说端起来就往楚玉碗里倒。

楚玉下意识躲闪。

啪嗒!

一半掉长几上,一半落到二公子手背上。

楚玉大怒,伸出另一只手朝他手上一巴掌。

小孩瘪瘪嘴,“哇”一声大哭出来。

大将军扶额,小侯爷堵住耳朵,林寒叹气,“来人,面巾!”

“娘……”小孩儿听到林寒的声音,委屈巴巴望着她,“疼……”

林寒很想甩给他一句,疼也活该。

“不吃放那儿,谁让你倒的。”林寒拿出手绢给他擦擦眼泪,“坐我怀里好好吃,不准乱跑。否则哥哥再打你,我也不管你。”

小孩儿窝在他娘怀里还使劲往里挤。

林寒双手环住他,小孩不乱拱了。

楚修远道,“把他给丫鬟。”

小孩儿抓住林寒的衣裳。

林寒低头看一眼,摇头笑笑,无声地说:“困了。”

楚修远看看长几上的菜,犹豫撤下去几个还是另做,就看到林寒抽出右手,招呼他们用饭。

楚沐不禁说:“婶婶,别惯着他。”

“快别说了。”楚扬扯一下堂兄的衣袖,压低声音说,“再哭就得我娘搂着他睡。不然就你来哄。”

楚沐忙把嘴边的话咽回去。

楚修远忍不住问,“得多久?”

林寒侧开身让他自个看。

楚修远倾身,一股属于女子独有的淡香沁入鼻中,大将军略感不自在,飞快扫一眼小孩儿就撤开,“睡了?”

林寒轻微摇一下头,还得再过一会儿。

小丫鬟把汤端上来,林寒冲红菱使个眼色,红菱过来把楚白白送去西厢房。

楚沐碗里的饭才吃一半,“这么快?”

“他有一点困,到我娘怀里一会儿就睡着。”小楚扬解释给堂兄听。

楚沐想起以前奶娘得哄半天,“还是婶婶有法子。”

在对付孩子方面林寒并没有特殊办法,小孩这么快入睡大概是有安全感。奶娘对他再好,总归不是娘。

凭她在书房待一会儿楚白白就以为他跑了,指不定说娘不要他的那人便是奶娘。

楚白这么小的孩子无法分辨出好人坏人,但孩子不傻,能感觉出谁对他好,谁对他虚情假意,他不听奶娘的话实属正常。

“我跟他说听话就给他做好吃的。”林寒道。

楚沐问出将将升起的疑惑,“这个鸡肉怎么和我以前吃到的不一样?还有羊肉,很入味,又不像蒸的或炖煮的。”

“因为是铁锅做的啊。”小楚扬见他爹和堂兄都露出疑惑,放下箸就同他们解释。

叔侄二人得知铁锅是林寒的陪嫁,都露出惊讶之色。

林寒笑道:“我从不委屈自个,只是我爹不知道罢了。”

叔侄二人不由得想起从姜纯钧和沈赤霄那儿听到的事。

“娘的爹爹很坏,娘也很坏。”小楚玉忍不住说。

楚沐想问怎么个坏法。

林寒接道:“先用饭,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荤菜凉了腥腻,楚沐就把满腹疑惑咽回去。

饭毕,楚沐一手拎着一个弟弟往他院里拽。

室内只剩林寒和楚修远二人,空气安静下来,林寒倍感不自在,便没话找话,“将军是现在进宫,还是歇会儿再去?”

林寒不自在,楚修远又何尝舒服。

不论以前的妾还是后来的妻,身份地位都比楚修远低,在楚修远面前大气不敢喘,即使楚修远从未责备过她们。

林寒乃丞相之女,家世和楚修远相当,又极其聪慧,武功高强,和他以往遇到的女子完全不同,楚修远不好冷着脸,又不擅同女子调笑,导致楚修远不知该怎么同她搭话。

过于熟稔显得轻浮。客客气气像是把她当外人。不言不语又像他厌恶林寒。

楚修远闻言暗暗舒一口气,“樱桃和枇杷过夜就不新鲜了,我这就过去。”

林寒也松了口气,随即喊家丁备车,命丫鬟把五篮樱桃和枇杷拿出来。

楚修远本想先去椒房殿,抵达未央宫决定先去宣室。

皇帝商曜也是刚用过午膳,正要歇息,见他拎着一篮东西进来,瞬间来了精神,“修远跟谁学的,竟知道给朕送礼了。”

楚修远:“陛下别挖苦臣了,臣不过是慷他人之慨。”

“这个他人是你那位神神道道的妻?”皇帝商曜接道。

楚修远听到“神神道道”几个字,心头闪过些许疑惑,把篮子放到御案上,“正是林氏。”

皇帝拿掉盖在上方的白绸,一看里面的东西,大吃一惊,“好大的枇杷!这个黑红黑红的是什么?”

“樱桃。”

商曜拿起一个用汗巾擦擦就往嘴里送。

内侍慌忙说:“陛下,不可,还未清洗。”

“刚从树上摘下来,比你洗的干净。”商曜笑看着楚修远,“大将军还能害朕不成。”不待楚修远表忠心就咬下一半,细嚼一番,眼底闪过一丝震惊,“这是你府里种的?”

楚修远:“是的。”

商曜拿起枇杷,轻轻揭掉表皮,果肉不是黄色,却是洁白如玉,不禁嗤笑一声,“你这个妻瞒了朕不少事呐。”

“陛下说什么?”楚修远没听明白。

商曜抬抬手:“不是说你。朕是说你那个妻不是普通女子。纯钧问她是否懂风水,她故作谦虚略懂皮毛。依朕看朕的那些术士绑一起都不如她。”

这下楚修远懂了,“她除了武功了得,和寻常女子没什么不同。”

“装出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往往只懂皮毛,担心被看穿便用外表掩盖。高人无需担心这点,反倒不会刻意做些什么。据说时常披头散发,赤足而行,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神鬼牲畜也不敢惊扰。”商曜又捏一个樱桃,“民间常说水深不响,响水不深便是这个道理。”

楚修远:“那陛下的那些术士?”他怎么记得一个塞一个仙风道骨。

皇帝险些被樱桃噎到,见楚修远面露疑惑,一时竟摸不准是调侃他,还是真不懂,“所以他们不如你的妻。”顿了顿,“你那个妻也是怪人,凭她的本事合该不缺黄白之物,可朕听姜纯钧的意思,她见着铜钱怕是比见到你和朕还高兴。”说到此商曜坐不住了,“收起来,朕去会会楚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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