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我来为你介绍一下。
可能你不认识伯道,但伯道之前所从之人,你定然很熟悉。他是陷阵出身,原为吕布小将。”
李儒一惊,向郝昭看去。
“伯道如今是我黑眊统帅,也是我最信任的兄弟。”曹朋笑着,走过去搂住了郝昭的肩膀。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使得郝昭心头一暖。
“你可知道,我这兄弟之前为何没有出现?”
李儒面色平静,古井不波。
即没有任何表示,更一言不发。
曹朋恍若未见,自顾自说:“我让伯道去了一趟荥阳……居士,你可听清楚了,是荥阳。他到了荥阳之后,就拜访了洞林寺,还和洞林寺的主持袁著有亲切交谈……”
“曹朋,你……”
“居士,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是这个样子,那我就立刻下令,命人取了袁著的首级。”
李儒那张遍布疤痕的面孔,扭曲在一起,看上去非常恐怖。
“你,你究竟想要怎样?”
“我想要怎样,还需要确认你的身份之后再说。”
“好吧,我承认,我是李儒……你放了我孩儿,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你刚才不是不肯承认嘛?”
“我……”
曹朋脸上的笑容,陡然收起。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贱骨头,不到山穷水尽,你就不肯低头。
李儒,既然你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当清楚你现在的处境。我给你两条路走,一条是把你父子送到司空面前,我相信司空会很乐意见到你,而且许都会有很多人,愿意收拾你们。”
若在平常,曹朋这一番话,李儒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可现在……他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脑海中浮现出,他那位老丈人的惨状。
尸骨无存,那可真的是尸骨无存!
自己倒无所谓,这辈子倒也算不得虚度。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才刚到而立之年,若是到了曹艹那些人的手中,估计那下场不会比老丈人好多少。他可以不顾自己,但不能不顾儿子。
李儒深吸一口气,“你不用说了,我选第二条。”
“你还没有听我说,就选择了?”
李儒那双小眼睛,盯着曹朋。
“你想要这两万斤黄金,我给你。”
“哈哈哈,李文成,你未免太小觑我了吧……我实话告诉你,那五百尊金像的确是很诱人,但我未必能看到眼里。我若是想要这两万斤黄金,现在就杀了你,自然可以轻松的吞下。
但是,我不要。”
曹朋喜欢钱,但并不看重。
再说了,在这个时代,空有钱帛,又有何用?
想在前世,为了破那宗让他丧命的案子,他曾拒绝了多少诱惑。两万斤黄金,的确诱人,但他真不放在心上。
李儒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曹朋道:“之前我在陆浑山拜师,先生曾问我,有何志向?
我对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先生曾说,我这志向,犹难似逐鹿天下。那不仅仅需要更多的名气,还要更大的权力,更强横的力量。我也知道,这条路很难。所以我需要有人帮我……你看,我身边有不少人。治军,我有伯道;决胜疆场,我有兴霸。我兄弟王买邓范,还有夏侯兰,可百人敌,千人敌,乃至万人敌;子山和德润,能使我家业兴旺,无后顾之忧。然则,我还却一个人,一个能为我筹谋未来者。
这个人,需要有眼光,有智谋,有阅历……但他不能抛头露面,更不能为世人所知。所以我思来想去,倒只有居士你,最为合适。”
李儒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受,半晌后突然道:“你疯了?”
“十年,我要你帮我十年。”
曹朋不理李儒的嘲讽,自顾自道:“十年后,你可以自己决定,是留下来继续帮我,还是离开。
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身份,给你一块土地,还有你这两万斤黄金,全部归还。
你不要想着糊弄我,也别想着陷害我。
你儿子李著,我已命人把他送到我兄弟那边。想来这个时候,他已经在路上……等到了射阳之后,他自会给你来信。如果你陷害我,糊弄我,那么我兄弟会在第一时间,干掉你儿子。”
李儒闻听,有点傻了。
曹朋的那个理想,说穿了大而空。
甚至可以说,他是妄想……然而,他不得不承认,曹朋的理想,颇能蛊惑人心。
李儒也是读圣贤书出身,也希望能名留青史。但他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
曹朋的条件,让他有点心动。
同时,他也的确是存了,到时候陷害曹朋,糊弄曹朋的想法。
你让我帮你,可以!
但我也可以终身不出一策。
等熬过十年,看你怎么说……没想到,曹朋竟然给了他一个釜底抽薪,把李著送走了。
李著,是李儒现在唯一的希望,也是他唯一的骨血。古人常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如果李著死了,那他李儒的血脉,就等于被绝了!
曹朋这一手,不可谓不毒。
但同时,也不可谓不高明……正好掐住了李儒的软肋,让李儒无法拒绝。
“我如何信你?”
曹朋哈哈大笑,“李文成,你敢不信我?”
“我……”
这丫太霸道,太霸道了!
李儒可说是无比愤怒,但又不得不低下头,一声不吭。
“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明早出发时,你必须有所决断。帮我,得一世,甚至十世、百世富贵;不帮我,你父子明曰一早,人头落地,从此这世上,和你李儒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清楚。”
说罢,曹朋向阚泽和郝昭使了一个眼色,大踏步走出房门。
房门合住,李儒就听门外郝昭轻声问道:“公子,你真的要相信他吗?”
曹朋说:“我既然肯用他,就一定会相信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李文成,有真才学。”
脚步声渐渐远去,屋中复又归于平静。
李儒这时候才发现,他后背衣襟,已经湿透。
如同虚脱了似地,他呼的一下子倒在地板上,四肢摊开,就那么静静的躺着,脑袋一阵阵眩晕。
这小家伙的气场可是不弱!
假以时曰,恐怕连我那死鬼老丈人都比之不得……不过,他说的倒也有趣。想我李儒苦读十年,助我老丈人成就大事。本可以飞黄腾达,可到最后……若我老丈人那时候肯听我一句,也不至于弄到最后,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小家伙有点意思!
他的志向,虽说是遥不可及,但也不是真的就没有可能……陈胜吴广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今的世家大族,最初不也一个个的,都是泥腿子出身?
要有权,要有名,要有人……若三者合一,何愁大事不成呢?想到这里,李儒觉得自己突然有些兴奋起来,翻身一骨碌坐起,看着那两尊金像,突然间放声大笑!
若助其成就大事,岂不胜似这两万斤黄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