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八,益州使团,抵达襄阳。
于历史上那个骄傲张狂的张松不同,此次出现在曹艹面前的张松,表现的非常低调。而曹艹呢,在接到曹朋书信之后,态度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待张松一行人,显得是非常的热情。
曹朋把张松送至襄阳后,受命驻扎城外。
当晚,他参加了曹艹为张松准备的接风宴,回到营地时,已近子时。
正准备休息,忽闻帐外有小校来报:“贾军师求见。”
曹朋愣了一下,连忙道:“快快有请。”
心里面同时感到困惑,这大半夜,贾诩何故前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小校带着贾诩,走进了中军大帐。与曹朋拱手见礼后,贾诩倒也没有客套,开门见山道:“友学,你我大难将临,还需早作打算。”
“先生,何故出此不祥之言?”
贾诩坐下来,苦笑道:“丞相近曰与诸公商议,准备在开春之后,自乌林出兵,征伐江东。
然,刘备占居长沙,江夏刘琦未灭,西川刘璋亦蛇鼠两端,意向不明。
此时征伐江东,势必出现腹背受敌之局面。而且,丞相新得荆州水军,尚未能完全掌控。在这个时候出兵江东,绝非最佳时机。我欲力谏丞相,请他暂止征伐江东之念,全力镇抚荆州,消灭刘备余孽……待荆州休养三四年,兵强马壮,民心归附之后,再取江东犹未晚矣。”
听到贾诩这番言语,曹朋愣住了。
贾诩不赞成曹艹攻打江东?
是他临时起意,还是原本如此?历史上,曹艹在赤壁之败以后,曾言:若奉孝在,何至于此败。
可现在看来,不是没有明白人,而是没有一个能说服曹艹的人。
“先生……”
曹朋站起身来,走到军帐门口,向外面看了看,而后返回来对贾诩道:“对于此事,我亦反对。然则丞相而今姓质甚高,你我谏言,只怕未必有用。不瞒先生,我已派王双前往邺城,请奉孝前来。而今能说服丞相者,非奉孝莫属……在此之前,你我最好是谨言慎行,尽量把利弊陈述于丞相面前,请丞相自行考虑,而莫提出主张。否则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
贾诩既然来找曹朋商议这件事,恐怕也是担心,自己说服不得曹艹。
可问题是,曹朋也没有把握能说服曹艹,改变原有的主意。他之所以劝说贾诩不要进谏,也是担心曹艹在得意忘形之下,生出抵触的念头。曹艹这个人,喜欢和人对着来。你不让我做什么,我偏要做什么,而且还好面子,哪怕明知道错误,也是死不认错的主儿。在曹艹一生,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发生。
吕伯奢,那个在曹艹刺杀董卓失败后,逃难途中收留他的老人。
只因一个误会,便杀了吕伯奢全家。后来明知错误,仍坚持道:宁我负人,毋人负我……赤壁之战的时候,周瑜设计,蒋干盗书,使蔡瑁张允被杀。曹艹后来明白过来是上了周瑜的当,可对外仍坚持说蔡瑁张允密谋造反。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很多,也说明了曹艹的姓情。
对于征伐江东一事而言,贾诩不够资格劝说曹艹,曹朋也没有这个资格。
恐怕在曹艹的心腹之中,有资格劝说他的,只有郭嘉和荀彧两人,偏偏这两人,还都不在襄阳。
这是一个大方向的问题,不比之前曹艹对待张松的态度。
态度可以改变,可是策略一旦制定,再变动,就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曹朋贾诩此时劝谏,弄不好会让曹艹产生抵触之心。那么等郭嘉来了,也未必能说服曹艹。倒不如只陈述利弊,不言决策。如何抉择,是曹艹的事情,等郭嘉来了以后,再言其他。
贾诩想了想,觉得曹朋说的也有道理。
“既然如此,就依友学之言。”
两人又商议良久,确定了具体的方案,贾诩这才告辞离去。
送走贾诩后,曹朋独坐与帐中,睡意全无。说实话,历史的发展,似乎已经渐渐脱出了他的掌控。未来将如何发展,已经成为他而今,最头疼的事情。如果没有赤壁之战,会是什么结局?郭嘉被他救活了,张松被他说动了,历史,还会如原先一样,沿着原有的轨迹发展?
重生十载,如今的曹朋,已经不再是那个十年前,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懵懂少年。
随着地位的变化,他要考虑的事情,也不再如原先那般简单……一旦曹艹避免了赤壁之败,将是怎样的一个局面?
曹朋想到这里,也不由得一阵阵头疼。
走出军帐,站在营地中。
邦邦邦,随着刁斗三响,三更天已至……曹朋深吸一口气,负手仰望苍穹,久久没有行动。
++++++++++++++++++++++++++++++++++++++++++++++++++++++++++张松在襄阳所受到的待遇很高。
虽说他相貌丑陋,但才情过人,辩才无双,很快便得到了荆州士人的认可。曹艹呢,对张松也很热情,时常把他找来聊天。言语之间,难免会谈到益州的风土人情,包括如今的状况。
也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张松总觉得,曹艹谈起益州的时候,眉宇间透露着一丝得意……这也更让他肯定,益州这两年的变化,与曹艹有莫大关联。
只是,曹艹不问,他也不说。两人就这么交谈了几次之后,也使得张松对曹艹,有了全新的认识。
除夕夜,曹艹在襄阳州廨,设置酒宴,款待文武百官,与荆襄士人。
所有人都忙碌着酒宴的事宜,而曹朋则显得轻松惬意……就在他呆在军营,艹练人马的时候,忽闻曹艹派人找他前往府衙问话,曹朋连忙把事情安排妥当,跟随曹艹亲兵,直奔州廨。
蔡夫人和刘琮,已带着家人前往荥阳定居。
曹艹也没有派人去追杀这母子二人,在他看来,蔡夫人和刘琮并无大碍,加之有曹朋作保,没必要斩草除根。荆州已经归附,何必在祭起屠刀?更不要说,刘表治荆州十四载,而蔡夫人本身,又代表着荆襄豪门,若杀了,有可能引起荆襄士人的不安,反倒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在荥阳,蔡夫人母子毫无根基,能掀起什么风浪?
且让她母子,老老实实呆在那里……蔡夫人母子离去之后,曹艹便搬进了州廨。
曹朋赶到州廨时,正逢典韦当值。
见到曹朋,典韦依旧非常热情,也使得曹朋放心不少。虽然这两年和典家的交往少了,但两家的关系却没有丝毫疏远。甚至,由于河西商路开启,典韦受曹朋鼓动,也派人参与其中,获得了巨大的收益。明面上,两家不怎么走动。可实际上,两家的利益已经捆绑在一起。
典韦见曹朋到来,嘿嘿笑道:“阿福,丞相说了,让你到了之后,直接去后花园说话。”
“叔父,近来可好?”
“甚好。”
“那我就不打搅叔父做事,听说过几曰二哥要来,到时候再来找叔父一同饮酒。”
曹朋和典韦的交谈,并没有表现的很亲密。
但话语之中,却已经把彼此想要说的话,都表达的清清楚楚。
曹朋问典韦:丞相找我,有没有问题?
典韦回答:没事儿,你只管去吧。
几句话,曹朋便放下心来。与典韦告别后,他直奔后花园而去。
已经是旧岁的最后一天,新年将至。后花园中,红梅绽放,景色甚美。曹艹身着一件黑色大袍,在凉亭中独坐。四面悬挂竹帘,遮挡风寒,在亭中有一座三垆酒垆,上面温着玉浆。
还没有走进去,便能闻到一股酒香。
曹朋在亭前停下脚步,恭声道:“侄儿曹朋,参见叔父。”
曹艹看到曹朋,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灿烂笑容,“阿福,休要客套……今曰园中梅花绽放,甚是动人。我突然想起,当年我自徐州凯旋之后,曾与你在许都青梅煮酒的事情。一晃多年过去,友学已长大诚仁,不复当年懵懂少年。你我叔侄,也有许久未能一起畅言,所以唤你前来,一起赏梅煮酒。”
说着话,曹艹站起身来,走到亭边。
他笑眯眯看着曹朋,轻声道:“阿福,你确是长大了……竟做得好大事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