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因大师以大法力布下驱魔阵,他坐在阵中默念佛经,而其余人则以他为主,不断地压制魔气,企图将这些马上要溢出的魔气压制回去。
至少,要在剑冢外布下阵法,不让魔气外泄!
然而魔气实在太强大了,原本随着佛音在山峰上空出现的金色卍字印记,竟然转瞬之间变成了血红的逆印,眼见着佛印便魔印,众人心中都一片绝望。
难道,人间浩劫要就此开启了吗?一旦让这些魔气逃逸出去,人间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场都是各门派的高手,他们并不是无法消除魔气,而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如此大量的魔气全部压制回去。他们不怕魔气入侵,可是那些普通的修者和凡人怕!
佛印愈发血红,原本还有一半的金色越来越少,马上就要被血气吞噬。就在此刻,一道白影越过众人直接破阵而入,站在山峰上手持一柄普通的木剑,将木剑打入魔印中。
木剑入印的瞬间,金光大盛,魔印也渐渐恢复成佛印的样子。
魔气无法改变印记,便疯狂地冲击阵法,它们很聪明,不再试图利用阵法反噬将魔性刻入在场诸位的心中,而是选择逃走。驱魔阵是临时布下的,根本禁不起庞大的魔气冲击,主阵的无因大师嘴角溢血,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而此刻那道白影站在山峰之上,双手随手抓住两柄剑,将它们拔了出来。
瞬间,紫青两道光芒冲天而起,巨大的双龙缠绕在一起,发出震天的龙吟。随着这道龙吟,蜀山万剑齐鸣,“岑岑”之声不绝,每一柄剑都剧烈地震颤着,比起魔气更为强大的剑煞之气笼罩住整个剑冢。
可怕的煞气将魔气牢牢地笼罩在其中,而此时洒在剑冢上的鲜血竟然正在向一柄普通的铁剑上聚拢,原本带着铁锈的剑此时竟然通体发红,一个身影出现在它身边,那一身血衣之人俯瞰大地,轻声道:“替我守着这个人间。”
话音刚落,所有的魔气尽数被压制回山底,双龙在空中盘旋一圈后便消失在剑冢之中,又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剑。
魔气煞气尽数消失,那道血色的身影也被风吹散。
剑冢之上,只余一人,一身翩翩白衣被山风吹得飞起,宛若遥不可及的天仙降世。
第24章
此人是谁?
这是在场所有修者的心声。
他们这么多大乘期修士联手都没有镇压住的魔气,竟然被这人仅是一招封印。他的力量或许抵不上众人合力,可是他对阵法运转的了解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那一剑刚刚好切中驱魔阵的阵中心,填补了魔气入侵的漏洞,成功地完善了驱魔阵,让阵法可以持续下去,顺利压制魔气。
可是这样还不够,驱魔阵是临时布下的,其威力并不足以完全封印魔气。偏偏此人随手拔出两柄剑竟然就是紫青双剑,双剑唤醒剑冢中的煞气,而血千劫留下的铁剑是能够吸收鲜血和魂魄的,那名弟子留下来破坏剑冢的鲜血尽数被铁剑吸收。
完善驱魔阵,唤醒紫青双剑,吸收破印的鲜血,这三个举动恰恰从根源上掐灭了魔气入侵的可能性,竟是将一场危机彻底解除了。
最后他还借助万剑齐鸣,让铁剑中血千劫的残像浮现,证实了一贫真人之前说的话。
此人最可怕的并非他的功力,而是眼光。他所做的两个举动虽然简单,却一环扣一环,刺出一剑容易,难得是刺的位置,拔剑容易,难得是拔的是哪一柄剑。
到底是何人,竟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他对天道的参悟究竟到了什么,才能够举重若轻地破解危机?
长空琢玉在众人眼中一步步走下剑冢,他并非飞行,而是在空中往下走。明明是在空中没有任何支撑物,他却好像脚下踩着阶梯一般,走得那般轻松。
蜀山剑冢是无法飞行的,任何人都无法凌驾于万剑之威之上,只能靠着双腿一步步走上山,再走下去。
而长空琢玉方才是飞上去的,现在又是看似走步其实还是在飞。
长空琢玉几乎是从天而降,双手负在身后,衣炔翻飞。他微微勾起唇角,看着众修士。
“你……”昆仑派的执法长老上前一脸不可思议道,“你方才用的功法……为何是我昆仑派心法?”
倒不是执法长老见到长空琢玉很强就上前认亲,而是他方才信步走下时所运转的功法,分明就是昆仑派的,而且还是非核心弟子不能学的心法。昆仑派和蜀山派情况差不多,都是神阵之威下根本无法飞行。不过昆仑心法特殊,核心弟子习之能够抵御神阵之威,在门派内便可飞行。
当然,每个有神阵的大门派都不可能在门派内不飞行,否则就靠两条腿,一旦遇到紧急之事就来不及了。蜀山峨嵋都有这样的法门,只是昆仑派同其他门派不同。
昆仑山谷中是上古瑶池所在,传说里面居住着无数神兽,虽然并非真正的上古四圣兽,不过同传说中的圣兽也都有血缘关系,苍龙麒麟玄龟一类的灵修就住在瑶池中。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包括昆仑派自己在内,都没有人见过这些圣兽。
但是古瑶池的确就在昆仑后山中,里面不知道封印着多少宝贝,神威之下,凡是进入内门的核心弟子若是不修习一些抵抗这神威的办法,根本都无法修炼。也正因为此,昆仑派的心法与其他门派不同,十分特殊,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而方才长空琢玉所用的心法,恰好便是昆仑派的。
厉星轮毕竟只是小世家的弟子,从未听说过这种事。现在众人已经回到大殿内,受伤的人诸如无因大师都回房静养疗伤,剩下的人都对长空琢玉十分感兴趣,跟到大殿中观察他。
长空琢玉本来对自己是尹长空一事还有些怀疑,加之之前血千劫一事让他不敢这么笃定了,生怕被人再揭穿一次。恢复不了记忆事小,丢人事大。但是现在,听到执法长老这么说,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确定自己就是尹长空本人了。
想到这里,长空琢玉方才那柄毁掉的木剑上的剑穗有变成了绳结,将他的头发盘起来,梳了一个道家的发髻。而他身上的白衣,也渐渐变成了青衣道袍。方才还好似天仙般清尘脱俗的人,此时现在坐在大殿中,别有一番威严,气势上完全不输一贫真人。
厉星轮:“……”
他真的特别特别费解,长空琢玉这份仅凭别人口述就能扮谁像谁的功力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当初在百花门,若不是他后来又是叉腰又是翘小鼻子,厉星轮真的差点就相信他是血千劫了,演得几乎毫无纰漏。
修真界是可以改变容貌的,有时候修真者认人往往无法靠着眼睛去人,很多时候都是靠神识、靠功法还有气质、直觉种种办法,总之,外貌只是很小的一个因素,长得不一样完全没关系,性别不一样都没事,说不定是兵解转世的时候想换个性别呢。
此时厉星轮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怀疑,长空琢玉就算演技再高,没见过本人仅凭他人口述自己想象又怎么可能扮得这么像,除非他真的见过血千劫与尹长空二人……
说不定,还与尹长空颇有渊源。
以厉星轮对长空琢玉的了解,“长空”二字绝对不是随便想的,说不定指的就是尹长空。
一想到长空琢玉与某个人的渊源深到什么都不记得却还记得他的名字时,厉星轮心中就忍不住有些发酸。他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现在绝不是放任这感情发酵的时候,他强心压下心里的不舒坦,规规矩矩地站在长空琢玉身后,时刻盯着自己师父,一旦发现他有绷不住的时候,要立刻提醒。
而经过这些日子在修真界的游历,长空琢玉显然变得更为沉稳了些,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而是有一种十分友善、怀念、有话不能说、有亲不能认的复杂眼神望着执法长老。
那深邃的眼神让执法长老升起了“我以前是不是负过这人”的感觉,他很努力才这种想法从自己脑海中甩出去,对长空琢玉道:“道友方才说回去再解释,可是进殿后一言不发,反倒还换了身衣服,这是何意?”
长空琢玉继续用“难道连你也不认识我了吗”的眼神望着执法长老,直看得昆仑长老心里发毛,这才用一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口气叹道:“殷长老,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不要逼问了。”
殷长老忍着一个一个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硬着心肠道:“就算再不得已,那也是我昆仑不外传的秘法,你要如何解释?”
长空琢玉用“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这样的眼神看了殷长老一会儿,便抬头去看一贫真人,眼中带着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