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相处到现在,梁显还是第一次见到谭砚对什么事物表现出极为明显的拒绝,他看起来就像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只要不是触及原则,就什么都行。
但是一个称呼,怎么都算不上原则性问题。
“那小谭?”梁显换了个称呼。
谭砚年轻的眉毛显而易见地皱起来:“谭砚就可以。”
“讨厌‘小’字?”梁显恶劣地成为一只盯裆猫,“不会是你很小,所以对这个字特别敏感吧。”
“别闹。”谭砚为梁显系上最后一个扣子,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这次轮到梁显“……”了。
“放我下来,太丢人了。”他在谭砚怀中挣扎一下,“背着不行吗?”
“你手臂受伤,不适合背,不喜欢这么抱?也对,双手都被占用了遇到突发事件会不方便。”
谭砚想了想,换了个姿势,他让梁显坐在自己的单臂上,单手托着他,将他完好的左手环在自己脖子上。
“这样单手就空出来了。”谭砚非常满意。
梁显:“……”
这种抱小孩的姿势……
“行了,”一直沉默的秦力突然开口,“快点出发吧。”
他的话阻止了梁显的继续抗议,梁显转头狠狠瞪秦力,这人根本就是看到他吃瘪很开心,要是有手机,秦力肯定会立刻来个一分钟连拍,并且在他抢手机之前,将照片迅速发在班级群中。
由于谭砚出色的跳跃能力,他抱着梁显在树上前进,而秦力则是在地面上探索。谭砚会紧跟着秦力,一旦听到或者在树上看见有什么不妥,便可以随时跳下树提醒秦力。
梁显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他带伤上阵是心里不服气,明明是班级里最优秀的学生,却要因为受伤落后一起长大的同学们一年,梁显当然不会甘心。他申请参训,一开始上级是否定的,可在军训前两天,突然就批准了他的申请,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梁显视线落在谭砚身上,直觉和既定事实告诉他,一切变化都来源于新同学。
他搞不好是上级用来测试谭砚力量极限的。
梁显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是他很平静。他很理解上级的想法,如果他遇到谭砚这样的人,也会趁弱观察的。
谭砚突然一个起落将秦力也拽上树:“前方2600米有人群聚集,大概20人左右。”
梁显:“……”
秦力:“……”
又来了,夜间,2600米外有人都能察觉到,这人的感知能力太吓人了吧。
“减速行进,”梁显下令,“我们需要潜入看看。”
2600米他们走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悄无声息地抵达。这里有几个帐篷,现在才晚上10点,驻扎的人们还没有睡觉,正聚在一起喝酒聊天。这里人人都拿着武器,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凶悍的气息,靠近都能闻到血腥味。
梁显观察了一会儿他们的站位与帐篷驻扎位置,在脑中构建了一下地形图,对两人打手势:东侧后方可能有他们要看守的东西,去看看。
三人悄无声息地后退,绕行到梁显说的位置,那是一大片平地,没有树木,接着营地的火光,能够隐约看到平地上种植着一些草。
三人落地,接着黑夜的掩护走到草地边缘,梁显拔起一根草闻闻,是一种消炎止血的草药。
这时谭砚丛边界处看到一个牌子,给梁显指了指,牌子上写着“罂粟田”。
梁显:“……”
挂着罂粟名字的金创药吗?
也对,他们只是军训,组织不可能真的弄出一大片罂粟田来,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崔和豫说的对,这次军训准备得太过仓促,按理说他们应该去边境的。
“什么人!”一个守卫跑了过来。
这里没有树木和草丛的遮掩,很容易被发现。他们虽然都趴在地上,但总会形成不自然的起伏,只要对这片地形很熟悉,一眼就能看出来。
“撤退!”梁显下令,查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
谭砚抱起梁显就跑,但是身后的人已经追上了,他举起枪道:“ 不许动,手抱头,转过身来!”
谭砚放下梁显,在放下的过程中,梁显感觉到他从自己衣带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刀片藏在手心里。
这是他们在平县买的剃须刀,又薄又小,可以藏在手心出奇制胜。
“慢慢走过来。”举着枪的人打了个信号,不远处的营地也有人开始走向这里。
走到距离那人半米处停下,梁显看到谭砚极为沉着的表情,心下有了计划。
他脚上穿的还是比较宽松的拖鞋,梁显走路时一个用力将拖鞋甩下,露出肿的像馒头一般的脚面。
这个动作让对方将注意力放在梁显的脚上,看到那只大馒头,他有了一瞬间的闪神,谁能想到夜探“罂粟田”的人会伤成这个样子。
这个意外闪神给了谭砚机会,他先是一弯腰,梁显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穿着黑衣的谭砚好似在那瞬间消失了黑夜中,他的身影在视网膜中无法成像。
对面的敌人也是训练有素,余光瞥见谭砚有动作立刻开枪,但已经晚了。谭砚腰弯的极低,子弹从他头上擦过。这瞬间他已经到了那人脚下,一手重击他的肚子,另一手将刀片扔出。
夜色中小小的刀片根本看不见,那人只觉得微弱的寒光一闪,手腕一痛,竟是完全握不住枪,手指微微松开。
而谭砚的手刚好接住了掉落的枪,枪口对准了那人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