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全家人关心的都是赵守和三月下场一事,赵守和也许天赋不如人,但十分的刻苦。他从年前就搬回赵家,没有再住到段家。
雉娘回娘家,除了要去看望祖母,也要对兄长表示关心。
赵守和看到她,有些吃惊,放下手中的书,将她请进书房。
赵家的书房很小,里面书架上的书也不多,雉娘四处看看,眼睛瞄到书桌上的书。她随意拿起一看,是一本农经。
这个时候看农经?
“大哥,春闱会考农经吗?”
赵守和憨厚地笑笑,两手相互搓一下,“这也不一定,每次贡试都会有人押题,有时会准,大多时候都是不太准的。我听说有人押今年策问会涉及农耕要术,治河通灌,想着试下总无妨。”
雉娘以前也听说过科举押题一说,有些人会根据考官的喜好,朝中的动向押中题目。只不过这样的事情能押中的几率并不高吧。
而且这押题之人是谁,他是根据什么押题的?
“大哥,押题的人只押了这一种吗?”
赵守和见妹妹有兴致,也不吝将自己知道的说一说,“倒也不是,一般来说能押题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无一不是当世大家。我听文公子说文家虽然多年没人出仕,但每次科举都会押题,十有九中。文公子与有我些交情,将文家今年押的题透露给我,我也是姑且信其有,试上一试。”
“文公子?哪个文公子?”
“小妹可能没有见过,是我们以前在渡古时文师爷的侄子,他告诉我的。”
雉娘将手中的书放下,文师爷的侄子,他怎么会向大哥透露文家的秘密,真的是因为两家的交情?
她沉默不语,赵守和看着她的脸色,问道,“小妹,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哥,虽说文家以前押的题都中了,但世事难料,你应该多做其它的准备。”
赵守和点头,“小妹说的极是,为兄也这般想的。哪里像大妹夫,自得了这个消息,干脆将书本丢在一旁,天天在家里作乐。”
他指的大妹夫就是段鸿渐,雉娘垂着眸,笑了一下,“别人的事情我们管不着,大哥你看书吧,我去娘那里。”
“你去吧。”
赵守和送她出门,她示意他进去,然后去巩氏的屋子。
巩氏已经从乌朵的口中得知女儿有喜一事,正和兰婆子高兴地商量做什么小衣服小鞋子。
雉娘进去时,巩氏正好说到要找软料子的旧里衣,用那个小孩子的衣服最好。看到女儿进来,巩氏连忙起身,扶着她靠坐在塌上。
“你这孩子,大喜事也不派个人告诉娘。”
“娘,我这不是专程来告诉你了吗?”
巩氏慈爱地望着女儿,柔声地询问她有什么想要吃的,胃口怎么样?
雉娘拉着她的手,“娘,我没有什么想要吃的,前几天胃口有些不好,现在好多了。皇后姨母给我一个菜方子,胥家的厨子照着做给我吃,还算能吃一些,也不怎么难受。”
“那就好,你祖婆婆和婆婆都是好的。”
巩氏满脸欣慰,胥家门风清正,祖训就规定不能纳妾,再说胥姑爷品性高洁,就算是在外面,也不可能会招花惹草。雉娘心里舒坦,胎相才坐得稳。
雉娘想起刚才赵守和说的话,问巩氏,“娘,文家人和我们家常来往吗?”
“倒也不是常来往,毕竟以前在渡古时,文师爷和你父亲共事了六年,情谊也是有的。文师爷的侄子来找过你大哥几次,两人好像也只是谈论文章。”
“原来是这样,他们还和段家走得近吗?”
“好像那文家的小姐,常去段府找你大姐,你大姐现在是段家的媳妇,她要做什么,我也不好过问。以前你姑姑和大姐提过,想将文家小姐说给你大哥的事情,我和你爹都不同意,你就放心吧,娘会看着的,不会和文家人来往过密。”
巩氏在京中也呆了一段日子,上次女儿就不喜家里和文师爷有来往,她可是记在心里面。
文师爷的侄子来找守哥儿,她都派人盯着,见他们说的都是关于文章的事,也就没有派人去告诉女儿。
雉娘想得多,总觉得文家处处针对赵家,一边想嫁女儿进来,一边还在暗地里使手段,这不太合常理。纵观史书,也有过科举舞弊的例子,一经发现,作弊的举子永不得再参加科举,甚至祸至三代。
文师爷暗地里向常远侯写信揭赵家的短,又怎么会好心将文家人押的题透露给大哥?
如果这题真的被押中,文家人反咬一口,说题目是大哥泄露给他们的。真要是追究起来,恐怕就会扯出胥家,公公位至阁老,能拿到考题的可能性极大,或许这就是文师爷的目的。
雉娘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
她没有留下来陪巩氏吃饭,寻个借口急急地回府。
胥良川还没有回来,她坐在房间里等,心里胡思乱想着。所谓暗箭难防,要真是文师爷起小人之心,胥家一脉都会被牵连,到时候说不定文家真的能取胥家而代之。
科举舞弊,往往牵涉极广,胥家一脉的学子们遍布天下,要是让文家成了事,等待胥家阆山一脉的就是灭顶之灾。
她不安地变换了几个坐姿,喝了几口蜜水,终于坐不住,站起身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身后的青杏和乌朵都不明白怎么回事,面面相觑。
她轻笑,“我无事,不过是觉得屋子里有些闷,想在外面透透气。”
日落时分,胥良川高瘦修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院子的外面,远远地就看到他青松般挺拔的姿,雉娘一喜,飞奔着迎上去。
胥良川看到她飞奔的样子,心提了一下,快走几步,扶住她的身子。
“发生何事?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雉娘喘了几口气,抚着胸口,急切地问,“夫君,你最近听到什么风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