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替她办事,”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朝廷上下,没有什么事是本官不知道的,如果有,那便是本官假装不知道,卫家在外边偷偷做着生意,这是打算拉你出来抵着,应付开春朝廷的盘查?”
阿婉愕然,果然是没有什么事能瞒过他,可惜卫太妃先前还天天觉得提心吊胆,“您既然知道,又为何――”
“几年前她帮了本官一次,所以这事本官一直让底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不想,她借此将你送出了宫。”
“太妃娘娘待奴婢很好,奴婢没有什么能报答她,只能替她办这点小事了。”
许砚行踱步到窗边,指尖在木檐上敲了敲,她到底还是单纯天真了,傻乎乎给别人做什么报答,估摸着实际上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卫太妃是什么人,查个庄子,哪年不查,偏偏这次要让一个不知世面的姑娘来接手,事情哪里能这么简单。
阿婉怕他这会又怪罪下来,于是起身,走到他跟前,柔声道“许大人,其实,卫太妃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您也看到了,如今卫太妃是落势了,卫府也没了依靠,太妃娘娘就是怕――”
许砚行抬手,不想继续听下去,卫太妃这番举动,他目前只猜到阿婉出宫一部分,剩下的他虽未知晓,但定不是阿婉说的这般。
良久,阿婉朝他弯了弯身,低声道,“许大人,既然无事,奴婢便告辞了。”
不想许砚行却突然说了一句让阿婉瞬间挪不动步子的话来。
“从今日起,便住在许府。”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个许大人的感情变化以及心理历程小番外,有机会放出来。
晚安^w^
第15章 瞎折腾
侍女带了阿婉过去屋里,傍晚时管家吩咐她们收拾出来的,妆台铜镜都是年前重置的,还崭新发亮着,床榻上也铺了新的缎面,窗边桌台上摆的冬梅这会还未凋落,屋里飘着一股清香。
阿婉坐在椅子上,看那侍女忙上忙下走个不停,却也没做出个什么事来,“这里没事,你不用伺候我。”
“姑娘是咱们大人带回来的,既住下了,那自是贵客,奴婢可不能怠慢了。”那侍女说着给她倒了杯热茶,“您要现在便睡下么?”
阿婉还在琢磨许砚行为何要她留下,方才他话一撂下,人就走了,接着就来个小姑娘给她带来这里,现在夜色太深,回去也的确太晚,但长久住在这里那必然是不能的,“你们大人这会在做什么?”
“今儿年三十,咱们大人通常都呆在祠堂里守岁,过了子时才歇下。”
祠堂这地方,她自然是不能够去的,她拧着两道秀眉,也不等侍女伺候,自个去了隔帘内,和衣躺在了床上。
小侍女不敢再扰,尖着眼往帘子缝里钻了钻,瞧她合了眼,这才掀起罩子,灭了灯火,轻轻掩门去了。
次日一大早,阿婉便起了,寻了昨晚那小侍女引她去见许砚行,小侍女笑着守在门前,“姑娘别急,先在屋里用了早膳,有事等大人回来了再说。”
听她这意思是他不在府上?这一大早,天还没大亮呢,阿婉苦着脸,怎么越发觉得这人是在躲着自己,罢了,自己长着一双腿,想走还不能走不成?“我也无要紧事,天亮了,我要走了,一会许大人回了,便替我说一声。”
小侍女一听她要走,当下急了,“我家大人走的时候说了,您不能离开,有事等他回来。”
阿婉不想管,绕开那小侍女便往屋外廊庑下走去,后边小侍女虽然着急却又不敢拦,这是大人留下的贵客,她怕冲撞了,于是转身便去找管家。
许府大,花园小院多着,她胡乱摸索着,瞧见小道便走上去,最后也不知自己逛到了哪里,只觉此处偏僻,但她一眼便看到远处的那扇小门,周围衔着高墙,想是出了这门便可以了。
于是上去拔了门闩,顺利离开许府,一路跑一路往回瞧,生怕那许府的人追上来,直到进了青花巷这才放下心来。
快到自家门前时,又碰上了杜秋锦,她手上提着一个小竹篮,里面装了些碗碟,瞧见她,抬眼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阿婉姐姐,你昨晚没回来,去做什么了?”
阿婉不想多说,淡淡道,“有事。”
“哎呀,我和哥哥都看见了,昨晚上,护城河那里,你同一个男人站在一道。”说到这,杜秋锦双眼放光,不禁想起昨夜里回眸一瞥,便看到了那个站在阿婉身侧的男人,负手而立,身姿挺拔,绽开的烟花照亮他的脸,当真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她当时便想上去借着阿婉搭上几句话,不想被她哥哥拉住,她哥哥到底是半脚踏过官家门槛的人,一眼便瞧出这是如今权力正盛的太傅大人。
杜秋锦又仔细看了阿婉两眼,五官确实小巧精致,肤色白净水灵,那双眸子又黑又亮,她暗自叹了口气,这会才觉得她模样如此娇美。
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能与太傅这样的男人比肩而立?昨晚莫不是也是同那个男人在一块?杜秋锦想了这么一通,竟觉得自己还有点吃酸,不甘心般又试探着,“昨晚没回来,外边人又多,阿婉姐姐你不知道,我还急了好一会呢,昨晚若真无事,那我也放心了。”
阿婉不知道她那些心思,昨晚的事她瞧见了也就瞧见了,寻常百姓哪里认得许砚行,又听她这几句话,只单单觉得这小姑娘言语许是真的关心自己,于是笑了笑,“我这会不是回来了吗?,那便是没事了,劳你念着了。”
杜秋锦见套不出什么话来,心里又念着昨日那入眼一瞥,于是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头,遂寻了个由头回了家。
阿婉也暗自松了口气,她素来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见她走了,这才进了自己屋里,早上没吃东西,方才走了好远路,这会早就饿得贴肚皮了,她进了灶屋里,给自己简单烧了碗粥,柴火刚好支撑到这里。
喝了粥,浑身恢复了力气,又拾了先前的斧头,进了屋前小院里继续昨儿被那杜东亭扰了的事。
废了半天劲才将粗砺的刀刃卡在木头里,接下来愣是下不去,她想着要不直接将这整个塞灶堆里去。
“真是巧了,今儿又让小生瞧见了,”身后杜东亭不知何时又跑了过来,他直直逼近阿婉,“阿婉姑娘这会莫要推辞了,小生看这柴火你是需要得紧。”
阿婉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手里还握着斧头的长柄子,她避开他那精亮的目光,“真的不用,我这快劈开了。”
杜东亭嘴角溢着笑,一对小细眼眯成两条缝,再要上前一步,俯身就要搭上她的手背,那只手忽然被人反手狠狠拽了过去,扭得他生生痛叫了出来。
阿婉看着来人,惊得手上的斧头直接掉在地上,许久都说不出来话来。
“阿婉姑娘,你别怕,这人我来收拾。”肖参往杜东亭身上踢了一脚,“大人,您看?”
许砚行这会正冷着一张脸,今早从定阳侯府一回来,这人就跑得没影了,方才走过那破巷子,这会又碰上一个文弱书生接近她,他顿时只觉胸腔里冒火,他走到她面前,瞅了眼地上的东西,随后俯身捡了起来。
许久不说话,阿婉揪着手,也不晓得该说什么。
小院里瞬间陷入一片安静之中,良久只听到那被肖参困着的杜东亭道,“小生见过太傅大人,大人,您误会了,小生见阿婉姑娘半天都劈不开,便想着帮一下,没别的意思。”
许砚行皱眉,低眸看了一眼杜东亭,看来这人是晓得自己身份,他语气略为不屑,“你又是谁?”
之前阿婉搬来这里,杜东亭便瞧出这人身份不简单,某次瞥见有人来寻她,半夜里,举止遮遮掩掩的,昨晚又在护城河看她同当朝太傅在一道,这才证实了自己当初的想法,于是做了打算,同她借着邻居的由头混熟,后边得了机会再托她作个中间人引见许砚行,这来赶考的,多少有几个是投了朝臣作门生靠山,仕途也有了保障,他没财,无门可投,落榜了一次,不想再落榜,如今机会到了,他可要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