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乔景一点都不想再听见关于裴家的事。
访秋无奈,只得和问夏退出里间,留乔景一人冷静。乔景听到两人带上门的声音,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裴舜钦会用这种方式羞辱她。
裴舜钦要是真的无法接受这门婚事,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他要走,为什么不能早点走,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走?
她想不通。
她真的一点儿都想不通。
她想过裴舜钦会不乐意,但这桩婚事推进得很顺利,她便以为他已经准备好接受她了。
乔景抓起香囊用力往外一扔,难过地扑在枕头上哭了起来。
这个香囊提醒了她是有多么的一厢情愿,而裴舜钦如此急切的摆脱,则说明了她就是一个惹人讨厌的笑话。
访秋问夏等在外面,里面一直没有动静,她们怕出事,便赶紧着人去禀报乔用之。乔用之赶来乔景的住处,见不管访秋她们怎么敲门房里都没人应声,不由有些发急。
他提高声音唤道:“景儿,是我,快些开门。”
“我不想见人!”乔景在房里哭着回答,鼻音浓重。
乔用之晓得乔景脸皮薄,不想让人见到她狼狈的样子,当即向访秋她们挥了挥手。
“你开门,院里没旁人,就爷爷一个。”
访秋等人识趣地从院子里出去,乔用之站在门口,耐心地同乔景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响,乔景打开门,哭着抱住了乔用之。
乔景未施脂粉,两个眼睛哭得肿肿的,模样儿煞是可怜,乔用之看到她如此憔悴,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乔景不想乔用之担心,强忍着不在他面前哭出来,乔用之连连叹气,恨不能将裴舜钦抓来死打一打给乔景出气。
“景儿,你不必难过,裴舜钦这小子有眼无珠、恶劣难当,你要是嫁了他,以后日子不知道有多难过。今日逃脱一劫,我们应当高兴才是。”
乔景惨然一笑,丝毫不能释怀。
乔若嫌弃过她娇气,乔星嫌弃过她胆小,但他们都没有像裴舜钦一样这么认真地嫌弃过她。
要说有眼无珠,她才是真的有眼无珠。如果不是她提出这桩荒唐透顶的婚事,乔用之今天也不必面对这么难堪的局面。
“都是我的错……”她轻声说着,又想要哭。
“你错什么了?!错的是那个裴舜钦!”乔用之越想越气,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裴由简以为他来负荆请罪,我就能既往不咎?真是可笑!子不教父之过,裴由简把他这个儿子教成这样,日后迟早要吃大亏!”
乔用之气急,即使心知裴由简也是被儿子耍了一道,仍是忍不住迁怒。
听得裴大人已经来过,乔景强忍眼泪,幽幽问道:“裴大人来说了些什么?裴……裴舜钦他真的是外出访学了吗?”
乔景脸色苍白,神色倔强,恰如朵刚刚经受过一场风雨的玉梨花。乔用之心疼极了,只是说:“景儿,这事儿交给爷爷,你以后不必再管了。”
“告诉我!”乔景摇头,哽咽地坚持。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刨根问底,但她就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景这声气分外坚定,乔用之担忧她郁结于心气出病来,只得婉转告诉她实情。
今天一大早,下人前来禀报裴由简前来拜访。插簪之日横生枝节,乔用之心知事情非同小可,连忙将人请进说话。
裴由简无意将乱七八糟的家事告于人知,只是说裴舜钦不愿错过入学青崖书院的机会,趁夜出走,犯下了大错。他自知理亏,是以赶早前来告知,任凭乔家处置。
裴由简为裴舜钦开脱时一脸勉强,乔用之活了几十年,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弯弯绕绕。裴由简其人最重声誉,他若是知情,断不会容许裴舜钦做出这种事情。
乔用之念着乔景快要醒了,不及认真计较便让裴由简走了。
“你放心,景儿,爷爷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乔用之一边卷起袖子给乔景擦眼泪,一边轻声细语地哄道:“这几日你去郊外的别墅消暑散心,什么都别想。你安安心心地在城外玩,等天气凉了,我把你爹的人打发走了,你再回来城里。”
乔景心头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伤心,全然忘了之后要面对什么事情。
裴舜钦一走,她和裴家的婚事自然得搁置下来。等她爹的人到了宣州,将消息传回京城,一切就全都完了。
乔景霎时感到一阵绝望。
她本来就是拼死一搏,如今裴舜钦跑了,她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让家人给收拾,她还能有什么颜面反对他爹安排的婚事。
不仅如此,她还连累着爷爷一起和她一起承担后果。
乔景手脚发凉,一颗心像浸在了冰水里,冻得没有一点温度。
“我不去城外。”
乔景深吸一口气,擦去脸颊上挂着的眼泪,冷静地拒绝了乔用之的安排。
“什么?”乔舜钦没想过乔景会如此反应。
“我不要躲起来,我要去向他问个明白!”
乔景眼神决然,不见一丝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