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天不亮就下了山,一整天奔走下来,韩缙累得话都不想说,就连一向不露形色的岑寂也累得脸上的倦色掩都掩不住。
岑寂和宋衍同住一屋,乔景见时间晚了不欲打扰他休息,便让韩缙跟他们回房说话。
天气寒冷,乔景回到房间煮了碗热茶倒给韩缙,关切问他道:“有消息了吗?”
韩缙捂着热茶取暖,疲乏地点了点头。
他们昨天思路不错,宋衍果然是和一医女有纠葛。
他和岑寂到镇上后不过是问了两三家药铺,就得知太平镇镇北有一家名叫济仁堂的医坊,而这家医坊里恰有一名年方十八的少女,镇上人都喊她小大夫。
那姑娘姓姜,是济仁堂老大夫的孙女儿。姜姑娘的父母在她幼时去世,所以她一直与老大夫相依为命,靠着治病救人在这镇上生活。
老大夫医术甚好,姜姑娘跟着学了医道,有时会替年迈的祖父坐诊看病,时间一久,小大夫这个称谓便在镇上叫开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老大夫一个半月前不小心摔了一跤,两天后就撒手人寰了。
姜姑娘伤心欲绝地办完了老大夫的身后事,关门休息了好一段时间,几天前才从重新开了医馆做生意。
不过听药铺的伙计说,老大夫一走,镇上人都觉着姜姑娘太年轻,也不怎么去她那儿看病了。
“唉,她一个年轻姑娘家,没爹没娘又没了爷爷,哪里守得住医坊哟!说一千道一万,她最后还不是得嫁个人寻靠山?”
当时告诉韩缙和岑寂消息的药房伙计说起这事儿感慨不已,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儿一边压低了嗓子跟两人说:“听人说姜姑娘已经许给了她隔壁药铺的许家小子,许家就等着孝期一过,大红花轿娶她进门呢!”
听到此处,韩缙同时和岑静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伙计不察,只当这两个学生是来镇上打听好大夫看病的,就继续和他们闲磕牙道:“许家小子人老实,长得也周正,姜姑娘虽然是命苦,但最后也算是有了个好归宿。”
韩缙和岑寂从药铺出来,直接奔向了镇北的济仁堂。
济仁堂门没开,而它的左手边正如药铺伙计说是一家药铺。
药铺里没客人,只有一个在药台称药分药的伙计,和一个站在柜台后面身材高大,面相忠厚的年轻后生。
韩缙想找姜姑娘问清事实,便前去济仁堂敲门,结果人还没走到门口,隔壁药铺的那个年轻后生就跑了出来。
“喂!”他喝止韩缙,指着他和岑寂问道:“姜姑娘不在,你们是谁?找她有什么事儿?”
韩缙无甚心眼,见他问便斯文地拱手一礼,如实答道:“我们是山上的学生,有事要找姜姑娘一问。”
听得来者是青崖书院的人,那后生的脸色马上变了。
“姜姑娘不见山上的人,你们快走!”
“怎么……怎么了呢?”韩缙没想到会吃闭门羹。
那后生不耐烦地一皱眉头,直接上手赶人,“要你走你就走,哪那么多废话!以后济仁堂不做青崖书院的生意,你们不用再来了!”
韩缙被那后生推搡得连连后退,岑寂帮忙拦在中间,据理力争道:“就算是这样,这话也得姜姑娘亲口说才算数,兄台算是什么身份,还能帮姜姑娘做主?”
果然经他这话一激,那后生一下怒了。
“哼,我是什么身份?我许立诚是她丈夫!”他发狠地高声驳斥一声,转身拿起药铺门口放着的长篙向前用力一挥,逼退了韩缙和岑寂。
“你们再乱闯,就别怪我跟你们动手!”
许立诚似是气极,鄙夷地呸了一声犹不解恨,又指着他们骂道:“一点礼数都不识,亏你们还是读书人!”
论起唇枪舌剑,韩缙和岑寂自然不会退缩,但许立诚摆出这阵势,附近的人又渐渐围了拢来瞧热闹,他们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快滚!”
许立诚一抖长篙,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韩缙和岑寂无法,只得灰溜溜地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衍:谈不到恋爱还被秀,心里苦qaq
☆、第四十九章
裴舜钦听韩缙的话听得直乐。
“许立诚要你们滚,你们就真的滚啦?”
他这话说的有点儿难听,乔景一皱眉头,熟稔地在桌下给了他一脚。
“那还能怎样,难道和他当街打起来?”韩缙累得都气都生不起来了。
裴舜钦歪头一笑,不置可否。
其实他觉得今天韩缙和岑寂就不该贸贸然去济仁堂找姜姑娘。
找到姜姑娘又能如何呢?不过是能确认心中猜想。
宋衍伤心到这般地步,想来是那姜姑娘与他决裂得异常决绝。情爱之事,身堕其中之人尚不能理清自己的所思所想,更何况向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剖白?
所以他俩今天就算是没被许立诚拦住,最后极大概率也是无功而返。
乔景惋惜叹口气,轻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姜姑娘是宋师兄的心结,这个结只能让他俩自己解开。我们旁人就算是将来龙去脉知道了个一清二楚,也帮不上什么。”
她这话正正说中裴舜钦心中所想,裴舜钦饶有兴味地看她一眼,问道:“那你觉得我们能怎么办?”
乔景垂眸思忖一瞬,苦笑道:“恐怕只能想办法将姜姑娘从济仁堂骗出来,让她和宋师兄见面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