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景蓦地想到了京城金碧辉煌的上元节。
也不知家里人在干什么?她悄然想。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往年她都嫌过年诸事烦杂,直到元宵得不到半刻清净,今年什么事儿都不用操心,她倒觉得有点儿不习惯了。
“你在想什么?”
裴舜钦见她出神,手贱地抓了把雪往她面前一扬。
细雪飞扑了乔景一脸,乔景仰身一躲,抬手摸到脸上湿凉湿凉的,没好气地捏了个雪球砸了回去。
“裴舜钦!”
裴舜钦敏捷跳开,笑得无赖得意。
“你会不会玩啊!”他挑衅说着,手撑着岩面利索跳到高处,老实不客气地扯着树枝用力摇了几下。
树枝上堆着的雪立时纷纷扬扬地往下落,乔景站在树旁被落雪劈头盖脸地砸了满身,笼在雪雾里只觉呼吸都冷得呛人。
“裴舜钦!”
她忙不迭地跑出被裴舜钦祸害的范围,却也没什么反击的好办法,只好气愤地站在下面瞪着始作俑者。
看乔景生气着急于裴舜钦而言是件赏心乐事,他心里舒坦了,便偃旗息鼓地跳回地上,不想地面上结了层坚冰,他踩透柔软蓬松的积雪,脚下一滑,立时整个人失了平衡地往前栽倒。
“哎!”
乔景慌忙伸手去扶,不过裴舜钦身材高大她根本接不住,一拉一扯之间就被裴舜钦压着重重摔在了雪地上。
事情发生的突然,乔景头一昏就觉天地已然颠倒,裴舜钦重得很,她被压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小脸便皱成了一团。
“你起来……”
她艰难说着,恼火地捶了一下抱着她的裴舜钦,结果目光一对上裴舜钦的眼神,心就刹那静了。
因为他的眼睛里满是浮动着让她不知所措的热切。
裴舜钦刚刚摔下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拖住了乔景的后脑,他缓缓撑起一侧了身子,既让乔景跑不了又不至于压着她。
白雪,乌发,清眸,乔景静凝而羞怯的神情简直是在牵引他做点什么。
他托在乔景头后的手微微一用力,将她的脸抬向自己,刚想低下头噙住她的唇,不想才一动作,乔景就一下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还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裴舜钦几欲被乔景这个没头没脑的动作拽得差点没撑住。
这是什么意思?
他愣了一愣,等到反应过来,无可奈何地笑了。
她怕了,却又怕的不够彻底,才会情急之下一头扎进他怀里装鸵鸟。
裴舜钦现下的心情半是失落半是高兴,他失落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吻到她,又高兴乔景不但没有赏他一耳光,反而抱住了他。
他垂眼偷瞄,看到乔景耳垂红得彻底,不由很想看看此时她的样子。
“喂。”他戏弄似地吹下了她耳侧。
“啊?”
乔景在他怀里一颤,果然乖乖抬起了头,她两颊染绯,眉眼含羞半怯,他看着更乐了。
实不相瞒,乔景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裴舜钦身上的味道,裴顺钦的心跳,还有他身上的味道,这些都让她五迷三道得寻不着一丝清明。
裴舜钦收紧手臂,像藏东西似的又将乔景抱在了胸前。
“乔景……”他轻声唤。
“嗯……?”乔景在他怀里闷闷回应了一声,口气软糯得叫他心里发痒。
她也太好欺负了。
裴舜钦满足地想。
他慢条斯理对怀中人说:“你说等我们走了之后,别人路过这儿会不会想,是哪个傻子连路都不会走,在地上摔了这么大一个坑?”
乔景一头雾水,不懂裴舜钦在说什么。
“所以我们得毁尸灭迹。”
毁尸灭迹?
乔景还未来得及想要毁什么尸,灭什么迹,就觉得身体骤然一轻。
裴舜钦抱着乔景在雪地横滚过一大片,乔景万想不到裴舜钦会如此胡闹,只是死死抱着他腰不敢放手。
“好了,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出来这里摔过人了。”
裴舜钦闹够了,仰面瘫倒在雪地上正经地说,乔景伏在他身上忍过一阵头晕,有气无力地侧身歪坐到了地上。
“什么毛病……”
她无语地抓起把雪往裴舜钦脸上一扔,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裴舜钦一呸落在唇上的雪,笑意盈盈地坐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