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气无力,地朝目眦俱裂的楚渊笑了笑。
“嗨——”
楚渊僵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高大的身躯却在细微地颤抖,双目之中泛起了骇人的血丝。
楚環沉默地淌着泪,同他对视。而后被猛地一把拽进怀中,死死抱住。
骨骼仿佛要被挤碎,血肉都要被摁进男人的胸膛之中,一股磅礴浩渺如大海狂流般的能量将楚環淹没。
机甲虫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
一头通体金色的狮龙兽破空跃出,张开巨大的膜翼,朝千军万马的敌军嘶吼咆哮。魂兽浑厚的啸声震撼全场。就连友军哨兵们的魂兽都不由得畏惧后退,向这头万兽之王低下了头颅。
原本在上空无目的盘旋的朱雀倏然化作一道金光,朝天空射去,破空声波震得附近一圈机甲虫人仰马翻。
朱雀就这么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机甲虫拢做一堆,漫无目的地彼此相撞推挤。
下一秒,漫天金箭犹如破云的阳光,直射向机械虫群。
几乎只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每支红羽贯穿了机甲虫的身躯。它们以不可能的精准程度,避开了有可能装着被劫持的向导生的腹部,击穿了机甲核心机!
机甲虫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纷纷击落。而金羽擦着地面再度飞起,自下而上又击爆了下一批机甲虫的核心机。
红色的光芒犹如在云层中盘旋跳跃的闪电,穿梭在黑压压的机甲虫阵中。机甲虫成片成片爆炸坠落。上千只机甲虫,不过短短一分钟之内就几乎被击毁殆尽!
狮龙兽展翼在低空飞翔,尖爪利齿将敌军哨兵的魂兽撕成碎片。
“黑暗哨兵……”正从远处赶来支援的李凤笙在极度震惊中呢喃,充满了艳羡,“这强大的操控能力……是谁?”
凤鸟降落,红羽重新汇集,再度变为人形机甲。
所有己方机甲的共感接驳灯闪烁。哨兵们还没有弄清状况,也没有通过接驳申请,就被强行拽进了一个巨大的共感网络之中。
“所有战士听令!”雄浑的男声随着共感网络传递到所有哨兵的识海之中,“保卫家园,绝对不能让他们劫持走任何一个向导!随我冲——”
中午十二点十五分,距离朝歌拉响防空警报二十八分钟后,中央军校的机甲作战系战队和朝歌武警,在黑暗哨兵楚太子驾驶的极光机甲朱雀的带领下,朝入侵的波提亚敌舰发起了全面反攻!
***
天子的车队正沿着地下安全通道疾驰。
深入地下近一公里的安全隧道中,与世隔绝,地面上的炮火声传到这里,已细不可闻。
天子座驾的后座里,一个白皙微胖的的青年窝在宽大柔软的皮质沙发里,屁股不安地扭着,圆溜溜的眼中透着惊惶,喏喏道:“这样真的不妥吧。现在满城都在抗敌……”
“陛下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坐他对面的中年文官咬牙道,“唐王和楚太子都在,他们也各自带了为卫兵和军队,自然会帮着地面军队抗击。陛下现在当务之急,是转移到安全之处。”
“可是波提亚这样不打招呼就打过来,就没有什么要求吗?”天子问,“军方还没有和他们达成对话?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他们一来就到处掠夺向导,陛下以为他们要什么?”姚维海冷声道,“从联邦那边得来的消息:波提亚因为开采稀有油矿,污染引发了一种恶性传染病,大量妇女和婴儿死亡。而向导又以女性居多。他们这几十年来,向导人数锐减,向导素生产技术落后,大量哨兵患有严重的失狂症。陛下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那些重度失狂的哨兵的吗?”
天子瑟瑟发抖,颤着声问:“如何?”
“集中屠杀。”姚维海冰冷地吐出这四个字。
天子猛地打了一个寒颤,“那他们……真的是,穷兵黩武,不顾一切了……”
“正是如此,臣才要陛下首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姚维海说,“况且,就上次波提亚抢劫苍国的情况来看。他们并不想占据星域,而是抢了物资和向导就走。臣估计这次也会差不多。所以陛下只需要在安全所里耐心等待……”
前方有远射灯照来,一辆重甲战车逆向行驶,横冲直撞而来。
“有偷袭——”天子车队紧急鸣笛刹车,连环追尾,隧道内撞击声响成一片,火花四溅。
天子吓得惨叫,被惯性扔在了对面的姚维海身上,敦实的身躯好似一枚铅弹,险些没把姚维海这个文弱清瘦的老头子撞得骨折吐血。
禁卫队大声叱喝,仓促地架起枪炮,对准了迎面而来的重甲车。
重甲车一个急刹,如一头愤怒的公牛,不甘心地停下。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从车上跳下来,对禁卫的枪炮视若无睹,大步走向天子专驾。
李承钦已换了一声作战迷彩装,穿着防光子弹背心,鹰目深邃,似笑非笑,仿佛一头正在发怒边缘的猛虎。天子侍卫被剽悍的唐国卫兵轻松推开。李承钦一把拉开了车门。
有姚维海做了人肉软垫,天子倒无大碍,就是在窗户上把脑门磕了个大包,正抱着脑袋,哀声呼痛。
“陛下,朝歌遇袭,危在旦夕。”李承钦大手如钳,两只手指捏着天子的后领,把他从倒霉的姚维海身上提了下来,“臣愿替陛下守卫朝歌,无奈敌军破坏里我们地对空的联络,臣联系不上近空的唐军,还请陛下借臣一些兵,好去对抗敌军。”
“使不得!”姚维海作垂死挣扎状,吃力地爬起来,“朝歌军自然会坚守城池。但是唐王要是拿了兵权,掩护自己撤离,那谁来保护我们的百姓?”
“自己撤离?”李承钦眯着眼对那男人冷冷一笑,“现在波提亚已经封锁了朝歌整个星域,太空艇一升空就要被他们炮火扫射,简直就是把人头往对方兜里送。况且,第一时间丢下皇宫撤离的,是你和陛下才是吧。”
“我,我……”天子左看看,右瞧瞧,既不想被鄙夷,又不想丢了小命,十分为难,“姚像说波提亚只是来打劫的,抢了东西就走……”
李承钦倏然眯眼,迸发出一股肃杀怒意,“所以陛下是觉得不用反抗了?百姓被洗劫、杀害,向导们被抢走,将会遭受非人的折磨,甚至会悲惨死去。而你都不在乎。只要他们不来占领你的地盘,你还是这片土地上的天子。你日后还能毫不愧疚地继续接受民众的供养?你还有脸吃得下纳税人种出来的米饭?”
“我……”天子喏喏,惊慌无措,仿佛一只被李承钦拎着耳朵的肥兔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承钦勃然大怒,又指着姚维海唾骂,“尔等卑劣无耻的奸佞小人,妖言惑主,大敌当前,天子本就应该坐镇中央,指挥全体军民抗击侵略。你倒好,竟然怂恿一国之君背弃百姓,私自出逃,陷陛下于万民唾骂之口!”
姚维海被天子那一下撞得脏腑剧痛,老骨头散架,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一把将天子掼在地上,鄙夷地俯瞰他,“明岳,你们明家这德性真是一脉相传。做堂兄的想炸掉朝歌城为自己殉葬,做堂弟的敌军刚打过来就忙着逃跑。也罢,你也是我们当初挑选出来了,是我们诸王看走了眼。借我一个师的机甲战队,你爱去哪里去哪里,战后想继续做天子也可以继续做。否则——”
李承钦呲牙一笑,“我现在就废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