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很厉害,全才人士。假如不是认识的那会,雷德年纪已经很大了,而且还有点晕船。奥兰多真想把这个吉祥物指南针gps定位系统时刻带在身上。
老谷歌三分钟后也不负船长所望给出答案:“中文是我一辈子最怕接触和学习的语言,太难了。汉字也太难,这瓶子上一大堆字,我能确定的只有两个,米和酒,应该是中国米酒。”
奥兰多金色的睫毛垂下,拍拍老人佝偻的肩:“很不错了,最关键的两个字。这种一板一眼的诡异字体写法,鬼都不乐意认。”
“这酒很好喝?”雷德晃了晃白色的液体:“看上去跟兑了水的劣质牛奶差不多。”
奥兰多没理睬他的问题,只是又问起了另外一件感兴趣的事:“十五岁的中国小孩难道还不识汉字?”
“怎么可能!”雷德一把打断他,学术型知识分子的属性暴露无遗:“据我所知,中国教育与我们这里完全不同,那边的孩子一直接受着一种严格而紧张的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注重书面,乏于实践,大多数汉字和语法基本在小学就全部硬塞给他们,强迫他们接受和认知。十五岁,差不多是初中的年纪了,这样简易的中国文字当然会认得,哦,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年轻的船长大人挑起长眉:“随口一问。”
***
昏暗的酒窖里,秦珊差不多一整天没有吃饭了,饥肠辘辘,饿的胃都快被消化掉了。
秦珊并非什么瘦弱娇小的妹子,相反,她体重长年浮动在115斤左右,算是是天涯论坛所说的微胖界典型,她一米七的身高足以在班上一群女生当中鹤立鸡群。而且秦珊很喜欢吃,热衷美食,父母不在身边,保姆也经常偷懒,煮的饭又不是很合她口味。所以这姑娘平常会从淘宝上买n多菜谱回来翻看,自己摸索着摸索着,也学会了不少菜,哥哥们自然会跟着沾光。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想吃什么的时候,无需求人,自己动手,丰胃足食。
只可惜,现在身处的地方并不是能大展拳脚的温馨厨房了,而是阴潮窒息的地窖,还被缚手缚脚,动弹不得。
哀莫大于吃不饱。
船长大人再一次光临寒窖的时候,秦珊已经饿得在咯蹦咯蹦啃指甲。
听见门响,她忙松开集体秃顶的十指,换上柔弱倒地的扑街姿势。
奥兰多很难得的没有用踹,而是推门入内,她慢慢走近,面容是从未见过的柔软,瞳孔像是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水:“来,带你去见你的家人。”
这神情,这语气,简直太诡异了。危险意识如冰蔓延,一寸寸冻彻骨肉,秦珊跟毛毛虫一样朝后连缩数厘米,油然而生出许多很不好的预感。
金男人无视她的明显抵抗,修长的手指挤进女孩后背粗砺的缝隙,他直接将她一把提起,就像从地面随手捡了一个塑料袋。
奥兰多揪着她,踏上阶梯,疾步朝着头顶的船舱走去。
船长大人,你的动作已经深深出卖了你故作温柔的虚伪表情!秦珊在男人掌握中,所处的高度很低,两条腿几乎拖在地面,她只穿了条睡裙,随着男人的步伐动作,她赤|裸的小腿膝盖一下一下咯哒咯哒撞击着木质台阶,刮得生疼。看到男人充耳不闻的模样,她当下决定,还是放弃想要跟他提出“能不能让我自己走”的念头。
秦珊被带到的地方,很熟悉,非常能引起她的共鸣,不用猜了,是厨房。
相较于酒窖,这里真是明亮干净得不像话,精伦美妙的欧式复古装潢风格,餐具都是充满光泽的银制品,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食材简直如同一间浓缩微型菜市场。完全不是海盗船的作风好吗,豪华游艇的厨房也不过如此。
船长诚不欺她,秦珊果真在这里见到了她家其他人,她的四位家人正围着一张不大的雕花圆桌坐着,神情俱是疲惫,见到秦珊才稍微提起点精神,父母对着她勉强露出微笑,大概希望抚慰心绪,让女儿镇定一些。
圆桌边围着六张木椅,正对着门的那一把比其他都要大上一号,椅背上的花纹也更加精致。
秦珊被安排在唯一空着的一张客椅上,随即就有个从未见过的船员凑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给她松绑。
秦珊和她的大哥秦珂坐在一起,被单独关上这么久,又是个女孩,终于这么近距离地再见到家人,她鼻头立马酸巴巴,刚想侧头叫叫自家哥哥,脑袋马上被身后的大块头家伙一把拧回原处。
于是秦珊只能默默盯着面前流光溢彩的刀叉勺,被人全程看守着,不允许交流,不允许有小动作,不允许出任何声音,赤|裸裸的鸿门宴,比鸿门宴还要鸿门宴。
奥兰多迈开长腿,回到主座,却没有坐下,扫视一圈,面带微笑道:“晚上好,作为一名充满人情味的船长,我即将对你们这群可爱又可怜的小人质们实施爱的饲养,以保证在赎金到手之前,你们不会饿死在我船上……”
他身穿精心裁剪的黑色礼服,漆皮黑色马靴,一体深黑,配以金色双排扣粒,骄傲而矜贵。这种带有旧贵族矫情的服饰,在他身上却自在合理,浑然天成。
“上主菜之前,我们先来一道开胃头盘。”他一边优雅而绅士地陈述,一边从礼服一侧内兜中取出……一把枪,轻轻放置在桌面上。
秦珊坐的离他最近,看清了那把枪——左轮手枪,一种小型枪械,转轮是有6个弹巢的那种,子弹安装在弹巢中,可以逐射击,算是一种较为传统复古的武器。
等待用餐的“宾客”们谁能想到他会突然掏出一把极具威胁性的武器!才稍微淡漠松懈一点的表情倏然大变,秦珊的二哥想要挣脱,即刻就被其身后的水手牢牢驾驭住,难动丝毫!
奥兰多似乎很满意在场所有人的反应,笑意更甚,他从裤兜中取出一枚子弹,道:“头盘的灵感于你们当中的一位小骗子。”
秦珊闻言,猛然僵住身体,心直坠冰渊深处。
男人将那枚子弹干脆利落地装巢,滚动转轮几下,温柔如抚摸过情人的背脊,他啪一下关上弹盘,重新将枪支放回一只洁白的瓷盘中央,介绍道:“俄罗斯轮盘,是我们这道头盘的菜名。”
他的神情愈愉快,长臂舒展,像是真的在诚恳邀请,尽宾主之宜的模样:“请各位尽情享用。”
第四章
深棕色的桌面上,皎白无暇的瓷盘莹莹光,小巧的半金属手枪躺卧其中,线条流利而复古,仿佛十九世纪的西部牛仔正在酒吧中以枪邀杯……
可是,再怎么美好动人这他妈也不是一盘菜而是一把枪。
一桌人顿时僵在原处,恐惧如扼紧喉咙的手,没有人再动,也没有人出丁点声响。
奥兰多抬手,五根纤长的手指插|入丝,细碎的金色刘海流淌,如日光被风刮动,他疑惑问:“嗯?没有人来吗?”
一片寂静,每个人手心都被汗意浸湿,秦珊的父亲率先动了动,他面满怒容,带着家主的威严吼道:“直接拿枪对着我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要用这样的方式!”
他随即被船员粗鲁地堵住嘴。
“太不绅士了,先生,”奥兰多可惜地望着他,轻轻叹气,白皙的长指扣上护弓,将枪支重新掌握回自己手中。秦珊看到男人露出那样的表情,以为他要射杀自己的父亲,泪水一下子滚个不停,她重复用英文请求他道:“求你了,求你了,别杀害我爸爸。”
奥兰多拧眉看了她一眼,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慢慢抹掉女孩的眼泪:“别害怕,少女,这样美味的开胃头盘,怎么可以不细细品尝,而是囫囵吞咽……”
与此同时,他握枪的手并未停滞,而是被他扣着扳机来到自己头颅边。枪支缓缓移动,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枪口已经稳当当地抵上他的太阳穴,白净的肌肤被黑洞洞的枪杆压得略微下陷。
瞅着当下情形,秦珊不由屏息,不敢再出一点啜泣。
奥兰多水蓝色的眸子完全看不出一点惧怕和紧张,仿佛不是在赴死,而是真的在执有刀叉享受佳肴,他鼻中溢出一丝轻笑:“呵……还是由我来当第一个吃番茄的人好了……”
话音刚落,男人爽利地扣下扳机!
秦珊甚至都没来得及闭上眼,零点零几秒的时间里,她脑中一瞬间闪过这样的画面,猩红的血液自脑侧泉射而出,喷溅在墙面,头金黄的鲜亮被暗红攀染取代……
潜意识里,她好像真的很希望他中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