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上头的皇后只是眯着眼扫了她眼,狭长的凤眸微微一挑,意味深长的望着底下的那个女子,若无那个奸贼,此时的太子妃应该是这个夏桐才对,林沁性子不够稳重,镇不住东宫,董侧妃心思太重,只会为自己筹谋,全然不顾及大局,想想的确有些唏嘘,不过既然木已成舟,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坐吧,事情如何待会便知。”她神色冷淡。
有宫人搬来一把椅子,夏桐才顺势坐了过去,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点点正殿的场景,只见大殿上首龙椅上正坐着一个身形佝偻消瘦的老人,龙袍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格外不符。
而在龙椅的左下方还有一把偌大的金色座椅,上面正坐着一个身姿慵懒清冷的男子,他一直在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黑玉扳指,对于底下的争执显得有些视若无睹。
看到他,夏桐莫名想到了昨日浴池里的一幕,忍不住耳廓一红,继续静下心去听正殿的说话声。
而就在正殿内,百官们皆是各执己见,还是由三皇子掷地有声的说道:“父皇,夏侯府滥用职权私自买卖土地,还盗取江南一带近三成的盐税,这些都是证据确凿之事,就算皇兄中毒一案还存在着疑点,但这些罪责也轻不到哪里去,那些故意包庇之人,也不知存着何等居心!”
说到这,他那双阴冷的眸子还不经意扫过上面的顾秦,意有所指。
话落,右侧的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御史忽然上前一步,对着上首恭声道:“皇上,三皇子所言不假,如今朝中滥用职权谋取暴利的风气已然普遍,长久下去定然不是法子,不过此事只是极个别夏侯府的人所为,却不能以全概偏冤枉好人,这些年朝中上下的税收和土地买卖若要仔细查相信能查出不少东西,老臣还曾听闻此次边关贸易税,太师府也卡走了整整四成。”
“周大人,你说话可得讲点证据,别总把一些莫名其妙的脏水泼到我太师府身上,若要查,那便尽管查好了,若是查不到什么,我太师府岂不是白白背负一身脏水了?”
一个身着一品朝服的中年男人站在阴沉沉道,倒是其他人哗然不已,大多数人都只是想查太子中毒一案,可若真要彻查其他事,怕是没有人会是干净的。
上头的老皇帝一直未曾言语,而且他精神头越发不好了,看上去虽然无精打采,可一双老眼倒是精光熠熠。
“那远的不说,只说近的,前段时间城外村民暴动一事大家应该还有印象,唐尚书还为此被暴民打断了腿,可据下官所知,那要建庄园的商户可是与太师府来往密切的很,之前的一些土地买卖可都是唐尚书差人盖的印,事情发生这么久,为何没有官员处理,到底是底下人碌碌为无,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御史,他是寒门出身,向来不怕得罪谁,因为在朝中向来无所顾忌,可却又深得皇上宠信,因此也无人敢找其麻烦。
话落,那个太师府的人顿时眉头一皱,阴恻恻的望着那个御史,“简直是信口雌黄,没有证据,皇上岂会听你在这胡乱编造!”
说到这,这人忽然视线一转,立马恭敬的对上头的人道:“说到这,微臣先前也还得到了一份摄政王贪赃枉法、打杀官员、结党营私的证据,起先微臣也是不信的,不过此事还是得交由皇上定夺。”
说着,忽然从怀中拿出两本账簿,交由底下的太监呈上去。
霎那间,殿中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的低声议论着什么,这些年已经没人再敢正大光明的弹劾摄政王了,显然没想到一向相安无事的太师府和摄政王居然要撕破脸。
上头的老皇帝依旧一副古波不惊的模样,那边顾秦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听着底下人的争执,垂着眸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夏桐在侧殿里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只是当看到太监呈上来的证据时,顿时心头一惊,那不是从她这消失的证据吗?怎么会在太师府的手里!
第54章 内奸是她
大殿之中众人皆若有若无去看上头的皇上, 好奇那到底是什么证据?
拿过太监呈上来的东西, 老皇帝随意翻看两眼,忽然间脸色一沉, 猛地将东西摔在地上,目露精光的看向底下的人, “荒唐!”
殿内寂静一片,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再言其他,老皇帝面上带着抹震怒,声音苍老却掷地有声,“这些年朝中风气到底如何,朕心知肚明,你们也心里有数, 朕知你们对摄政王斩杀官员颇有不满,可你们扪心自问,那些死去的官员哪一个又是干干净净的!”
大殿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连呼吸声都显得那么突兀。
“朕让摄政王协理朝政,就是不想朝中的风气继续如此下去,你们却顾左言它却不反省自身,还在这污蔑他人,简直是成何体统!”
话落,老皇帝又猛地咳嗽起来, 一旁的太监连忙端上一杯热茶。
侧殿里的人神色都有些微妙,大概是没想到皇上虽然病重,但对朝政之事依旧有着自己的打算, 只是那摄政王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人不敢苟同。
夏桐其实很想笑,看这老皇帝说的多么冠冕堂皇,背地里怕是巴不得弄死反派,肯定是因为某些原因才不得不如此护着他,就算真的拿出反派造反的证据,这老皇帝大概也会装作没看到。
“娘娘!”
这时一个宫女忽然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躬身回道:“殿下醒了。”
“什么?”
皇后猛地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也没有心思再听下去,连忙带着人急急离开,其他命妇们也跟着低声议论起来,显然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在这时醒过来。
而这时一个太监也连忙将此时告诉了正殿内的人,霎那间,众人又是纷纷低语,有人庆幸有人暗叹,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太子能醒来。
听到这个消息,老皇帝神色微缓,倒是底下的三皇子又锲而不舍的说道:“父皇,夏侯府为官不正滥用职权已经证据确凿,理应按照律法来处置。”
话落,其他人的注意力才重新被拉回来,上头的老人微微眯眼,“那你说该如何处置?”
说到这,三皇子扫了眼其他人,依旧言之凿凿的恭声道:“按照当朝律法,就算不追究皇兄中毒一事,可那些桩桩件件的罪责也足以将夏侯府抄家清办,府中众人,男的流放边关,女子充入官妓,五代之内永不能入仕为官。”
说完,殿内的人都是心思各异的打着自己的算盘,一边若有若无的扫过上面的摄政王,谁都知道这摄政王妃是夏侯府出来的,也不知摄政王到底在想什么。
“若这样说来,微臣手里也有一份各部的账册,里面可是记录了不少东西,还望皇上过目。”
先前那个年轻的御史忽然呈上一叠东西,却让殿中众人神色无措起来,一个个目光如炬的盯着那叠账册,显然没想到这刘大人会有这东西!
各部上下其实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明面上的账册和暗地里的账册必定是不一样的,这么多年大家都心照不宣,可这种东西为何会在刘大人手里!
一时间,众人都是揪心不已,头冒虚汗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看着太监呈上来的东西,老皇帝眯着眼随手翻看了几下,脸色却越发阴沉,整个大殿都弥漫着一抹凝重紧张的氛围。
“三皇子说的对,既要肃清此等不正之风,那便从夏侯府开始,其他众臣也该如此。”一个御史上前恭声道。
话落,那三皇子也是一言不发的扫过其他人一眼,并未像先前那般据理力争,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他到如今才明白,从一开始这便是个局。
“众位爱卿觉得呢?”老皇帝目光如炬的看着底下。
霎那间,底下的人皆是面面相觑的不说话,还是一个胆大的官员支支吾吾的道:“夏……夏侯府历代忠君卫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必夏大人他们也会知错悔改感谢皇上圣恩。”
“对对对,微臣也正有此意,功过相抵,也能体现皇上的皇恩浩荡。”
一时间,一些人纷纷都附和起来,那个太师府的人脸色格外难看,但到底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