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难道诸位没人愿意报名吗？在座的可都是战场上有名的猛将，大部分都受到过军委会的表彰，现在怎么没人主动请缨了？”上官云相看似冷嘲热讽，其实是话里有话。在场的军长们当然要数七十四军的王耀武获得的奖励最多，麾下七十四军装备也最先进，上官云相这话是暗指七十四军诸将应该主动请缨。

“纪青司令官，既然大家都在谦让，那我先说两句吧？”上官云相旁边坐着的王敬久发言了。这次战前会议是在他的第十集团军司令部召开的，他王司令官就算是东道主了。会议出现冷场，王敬久当然要站出来活跃气氛。上官云相对着王敬久笑了笑，点头示意王敬久有话尽管说。

“现在大家都想把这个立功出名的机会让给其他人。”王敬久说话就好听了许多，在场坐着的将军们都抬头看着王将军怎么说。

“这样让来让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今天终究是要选出来一支部队守衢州的。我看这样吧，各位就每个人都挨个儿地说说吧，哪一家如果不能胜任，那就请说出不能胜任的理由，如果有请缨守城意思的，也请当面说出来。对防守衢州有什么好的建议，好的战术，都可以说出来，畅所欲言嘛！就由，就由新五军孙殿英军长先说吧。”

本来王敬久是一百个不想让孙殿英先发言，明知道这家伙肯定不会主动要求守衢州的，自己虽然说了让大家随便谈，可第一个就拒绝了，总是面子上不好看。谁料往下一看，七个军，来了几十位将军，竟然就是孙殿英领着新五军的几个将军坐得离主席台最近！他总不能舍近求远，要求坐到后头的将军们先说吧？王敬久心里暗恨，你个专爱找事儿的孙老殿！你说你坐的离我这么近干嘛？

其实孙殿英一点都不想坐到两位司令官眼皮子底下，可他不坐这儿他坐哪儿？人家都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儿的，相识相熟的坐到一块闲聊叙旧了，他孙殿英找谁叙旧？这么多人，他除了自己带过来的手下，也就和高全算是熟人。想要过去和高全坐一块吧，人家高军长被七十四军的几位将军给围了个严严实实，再加上二十六军的丁治磐也领着几个人往一块一挤，根本就没有孙殿英的位置！

孙殿英在场中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他的位置，孙老殿的土匪性子就上来了，一咬牙一发狠，哼！你们不带我玩儿，我找长官玩儿去！这位一屁股就坐到两位司令官跟前了。本来就是个赌气再加上闲着无聊随便找个地儿坐着玩儿的，没想到还被司令官点了名了！

“咳，咳。”孙殿英讲话毛病还挺多，还没说话先咳嗽两声，以便于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过来。“既然王司令官想要我老孙先说，那我就和大家伙儿聊聊吧。”越觉得他废话多，孙殿英说起没用的过门儿来还越来劲儿，王敬久瞪着眼睛就想过去揍他一顿了！

“承蒙王司令官抬爱，第一个点了我孙殿英的名儿。按说呢，我就应该照着司令官的意思主动请缨夺了这个防守衢州的名头的！只不过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诸位，新五军的这点家底要是拉进衢州城里，恐怕日本人一个冲锋，衢州城就得破了！倒不是我新五军不抵抗，我和我的士兵在鬼子的第一次攻击中就全都战死了，我们怎么抵抗？”孙殿英还说了个一点都不好笑的黑色幽默。

“这么说新五军是不愿意守衢州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哪儿那么多废话你？王敬久上去就打断了孙殿英的话头，只要他说一声不愿意或者是不能什么的，直接就换下个人了，王敬久是一句孙殿英的废话也不想再听了！

“愿意，我怎么不愿意了？为了国家、为民族，和日本鬼子作战，我孙殿英从来就不做缩头乌龟！”出乎众人预料的，孙殿英竟然表态愿意守城！

第073章 会议圆满结束

王敬久吃惊地望着孙殿英，不光是他，满大厅所有人都被孙殿英的这番话给惊住了，近百号人的眼光“唰”的一下全盯到了这位新五军军长的身上，就跟盯着一位浑身白毛、脑袋上长着独眼的外星人一样。

孙殿英显然对这种众人瞩目的现状比较满意，这位摇头晃脑的美了半天，这才漫不经心地说：“孙殿英愿意守衢州，愿意为国家而战，纵算全军尽没，我孙殿英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只不过，我死了倒没什么，要是因此导致衢州丢失，会战失利，给全国的抗战大业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孙殿英就百死难赎其罪了！”

“为了衢州城的安危，为了我国的抗战胜利大局，我请求王司令官、上官司令官为我的新五军补充兵力装备！新兵也不要多，八千足以；中正式步枪一万支；捷克式轻机枪一千挺；马克沁重机枪两百挺……”

“好了，孙军长请坐吧。”别说王敬久了，就连上官云相都听不下去了。此时的王司令官已经气得说不出来话了，说话的是上官云相。

八千新兵？一万支中正式步枪？还要巨量的轻重机枪？是不是接下来还有榴弹炮、战防炮、高射炮？真有这些兵员装备，守衢州立马就会变成肥缺，第三战区的所有军长都会抢破头的要求去当这个守将的。这种又得实惠又露脸的事，傻子都愿意去干！真有这种好事还能轮到你孙老殿？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这家伙不是来开会，纯粹是来捣乱的！

“上官司令官，我是真愿意守衢州的！”孙殿英这家伙临坐下还嚷了一嗓子，气得王敬久靠在椅子背上呼哧呼哧只喘粗气。

“孙军长一片爱国之心我们都是知道的。”眼看王敬久实在说不了话了，上官云相只好自己先客串着会议主持的角色，“下面该哪位将军了？四十九军王铁汉军长，请王军长接着讲吧。”

“我的四十九军倒是不怕守衢州，”王铁汉站起来瞟了孙殿英一眼，“只要战区或者军委会有确切命令，我王铁汉愿意和衢州城共存亡！”铁汉铁汉，说出的话就是掷地有声，像铁块一样硬！

接下来在场将军们的表态基本上都和王铁汉差不多，都是只要上峰有令，他们愿意立刻率领部队入驻衢州城！这不是让两位司令官为难吗？战区要有个准主意，直接下命令不就得了，还讨论什么讨论？在座的基本上都是将军，不是军长就是师长，哪个手下不是一堆事？坐到这儿闲磨牙半天，啥结果都没讨论出来，这开的是个什么会？王敬久和上官云相对视一眼，都作了难了。

怎么办？两人身上现在都没兼着军长职务，否则的话，说不定王敬久自己就去守衢州了，省的和这些人在这儿生闲气！

“各位，我五十八师愿意防守衢州城！”一屋子将军们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众人一看，原来是五十八师师长张灵甫！

这个张灵甫！你要出战也和我商量一声呀！王耀武一拍脑门，看着张灵甫的眼神充满了无奈。七十四军是军委会的直属部队，要守城必须要有军委会的命令，哪有自己战前请缨主动要求守城的？

眼看旁边的余程万李天霞都往起站，王耀武赶紧先一步站了起来，要是三个师长都起来了他这个军长还没动静，那也太不好看了！“我七十四军愿意主动请缨，担任衢州城防守任务！”

王耀武话音一落，在场绝大多数人不是敬佩，而是觉得理所应当！你七十四军实力最强、装备最好，你不守城谁守城？

别人没怎么样，王敬久先坐不住了！王司令是黄埔一期生，算是黄埔系青年将领中的佼佼者，天子门生，委员长的嫡系手下。王敬久当然知道七十四军是怎么回事，衢州城交给他们确实是最保险的。可把七十四军填到衢州城里万一要是被鬼子给打残废了，这个责任谁负？七十四军现在可是在他第十集团军麾下的，一旦有个好歹的，还得他王敬久去向委员长解释！

王敬久可作了难了。上官云相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往椅子上一靠，笑眯眯的看着下面的各位将军。底下的将军们则在低声地讨论着。七十四军的几位表完态往那儿一坐，跟没事人一样，好像刚才那番话不是他们说的一样。这几位早就和鬼子打仗打习惯了，到哪儿打都一样，他们这会儿倒没心理压力了。

王敬久是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会场这次没冷场，就是进入了自由讨论阶段，军官们各自围成小圈圈，各自讨论着他们关心的话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就在王司令官坐立不安、左右为难的当口，一位中校军官低着头快步走到主席台前头，把一张纸片递到了王司令官的桌子上头。王敬久拿起来看了看，锁着的眉头立刻舒展开了，眼睛往场中扫了一遍，在某个地方稍稍一停，随即把那张纸推到了上官云相眼前。

上官云相低头一看，眼里放出一道精光，和王敬久一样朝底下的某处看了一眼，然后把头探过去，和王敬久低声商量了两句什么，那张纸又回到了王敬久的手上。

“诸位，防守衢州的人选有了！军委会最新命令：第八十六军负责衢州城防！莫与硕军长，请你按照军委会命令，立刻回去整顿部队，进驻衢州城安排城防事物！”

“哗！”下面众人一片大哗！又是军委会直接插手了，你要早说，我们在这儿开个什么会？

人群中站出一位中将，脸色不是太好看，“八十六军遵守军委会命令，我全军将士誓与衢州城共存亡！”军委会已经点了名，莫与硕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好！莫军长虎胆雄心，甘愿做衢州会战的守城之将，实在是我辈学习之楷模！其余诸位将军，回去之后约束部队，随时准备接应衢州，将来犯之日寇聚歼于衢州城下！”

王敬久站起来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下面的将军们集体起立，轰然应是，衢州会战之前的这次战前分工会总算是圆满结束了。

第074章 发现伪军

离开会场，七十四军的几位将军和高全说好，两军一定要多联系，做到消息互通、情报共享，随后几人各自登上吉普车扬长而去。高全也想走，却被另外一个人拉住了。

孙殿英从来之后就没赶上和高全说话，心里急得跟猫抓了似的。原来就觉得这个年轻的五百军长不简单，现在更不敢小看了，人家七十四军、二十六军的军长、师长围着高全就像一家人一样，外人一看他们就是一势的、一起的、一块的！这些人根本就是个小势力！新五军要是和这几支部队有点什么联系，发生点什么关系，绝对能提高自己的实力！孙殿英更想拉近和高全的关系了。

“谏之，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孙殿英看高全身边好不容易没人了，赶紧笑呵呵的过来套近乎。

“咦？孙军长怎么还没走？”高全故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伍广兴则是连招呼都没打，抬腿往外就走。两人出来时带来的那个警卫排还在外面呢，书记长宁可和彪子那个铁面保镖在一起，也不想看见孙殿英那副尊荣了。

“呵呵，谏之没走，我当然也没走了。老哥这是专程等着兄弟，就想和谏之多说两句话。”孙殿英说话的时候故意往高全身边靠，让外人看见好像俩人关系有多密切似的。“谏之必定以为老哥今天在会上的那番话是在装疯卖傻吧？”

孙殿英眨巴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高全，把高全看得浑身不自在，“老哥的发言确实出人意料，不过说的倒也是实情。”

“嘿嘿，言不由衷，言不由衷！不过，你这样说是给老哥留了脸面，老哥心里知道。其实你说得还真对！他上官云相要是真给我这么多人员装备，我孙老殿还真就豁出去这条老命，就去守衢州了！谏之在和日本人作战中的战绩是有目共睹的，孙殿英很是佩服！”说到这儿，孙殿英那张麻脸上露出了几分向往。

“可惜老哥我现在兵微将寡、武器落后，就是想和鬼子硬碰硬的正面硬拼我都没本钱！不过，老哥和鬼子战斗到底的决心是日月可鉴的！这回的衢州我也看出来了，要打动静就小不了！孙殿英不怕和鬼子打仗，可就是不忍心看着新五军在这衢州城下烟消云散。我还想领着他一直打到鬼子投降那天呢！”可能是动了真感情，孙殿英抬手擦了擦眼睛，“老哥就求兄弟一件事，新五军万一要是陷到了绝境里头，老弟一定要拉我的新五军一把！”

“老哥放心，战区不会看着新五军全军覆没的！”高全拍了拍孙殿英的手臂鼓励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