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下少佐本来有机会当一次英雄的,运气好的话他能打飞一枚手榴弹,运气不好,大不了被当场炸死,那也能成就他勇猛无畏的英雄形象,可惜的是,少佐阁下设计好的这一切,都被那个把他扑到的该死的中尉副官给破坏了。
少佐被扑倒之后的翻滚,导致身体和地下的乱石头做了一连串的亲密接触,坚硬的花岗岩直接把少佐阁下的手脚和下巴全都给磕伤了,难忍的剧痛让少佐痛苦的嚎叫了一声,然而,这才是木下少佐的苦难刚刚开始,接下来就在耳朵边的一声爆炸,直接把少佐阁下震得跳了起来,是跳起来了,跳的离地两尺多高,少佐被一枚手榴弹炸飞了。
如果就这样死了,木下少佐无疑是幸运的,遗憾的是,等降落之后,少佐惊讶的发现他竟没死,随即,木下少佐的惊喜就被深深的恐惧代替了,少佐发现他的下半身没知觉了,低头往下一看,好嘛,右边缺了半条腿,肚子上血乎乎的,也不知道被炸了个多大的口子。
“啊!!”少佐发出痛苦的叫声,他希望那个刚才推倒他的中尉能听见声音过来救救他,最起码也得过来个日本兵吧。
鬼子没来,少佐的喊声却把已经冲上日军阵地的中国士兵喊过来了。
“咦,班长,这儿还有个鬼子没死呢,怎么办,要抓个俘虏吗。”一名士兵问他的班长。
“抓个俘虏,你把口粮让给他吃呀。”班长白了那士兵一眼,“这家伙受了这么重的伤,估计也走不成路了,要不你背着他!”
“凭什么呀,让我背这鬼子,那可不成,俺村算命的张半仙说了,我这辈子不能叫小人压到身上,这鬼子可是比小人更不是东西,我要是背他一回,这辈子都得倒霉,诶,班长你说,这鬼子还有得救吗。”两个人走近了木下少佐,对着少了一条腿,身子还在蠕动的少佐阁下指指点点的。
“救什么救,咱这次出来又没跟着医院,怎么救这货的命,你看看,你看看,这小子疼的身上都哆嗦了!”
“啧啧,就是,这人有这么疼吗,班长,你说咱能做做好事让这鬼子少受点罪行吗。”士兵有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帮这鬼子一把。
“当然行,鬼子不仁,咱不能不义。”班长说的斩钉截铁,“看他疼得这么难受,能帮咱就帮一把吧。”班长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你去帮帮他,快点啊,一会儿连长就该吹集合哨了!”
“哎。”士兵答应了一声走进了少佐,“小鬼子,我跟你说啊,你在我们中国做了那么多坏事,按说呢,就应该让你受够了罪再死的,可俺班长说了,鬼子不仁,咱不能不义,看着你也挺难受的,我就帮你一回得了,我做了好事,下辈子的时候就能托生到有钱人家了。”这位嘴里嘟嘟囔囔的,两只手可没停,一会儿的功夫就从头到脚的把木下少佐摸索了一遍,少佐身上的钱包、手表之类的值钱物件就转到了士兵口袋里了。
“好了,你身上已经没什么值钱东西了,可以放心地去了。”说着话就从步枪上把刺刀取了下来,中正式步枪为了从长度上缩小和三八式步枪的差距,专门装备了一把超长的刺刀,五百七十五毫米的刺刀看上去凶悍而又狰狞。
“日内瓦公约。”关键时刻,木下少佐想起了这个有名的国际公约,根据此公约,交战双方对于已经放下武器的士兵都不允许杀害,对于已经受伤的士兵,应该尽力的给予医治,少佐已经没了武器,就连身上的指甲刀也被这士兵给搜走了,他现在是手无寸铁,又身受重伤,按照公约应该得到对方的妥善照顾的。
无奈那士兵根本就没听过什么日内瓦公约,并且日内瓦这三个字明显不是中国字,士兵听不懂它的意思,于是,误会产生了,日军少佐高喊着日内瓦公约,而中方士兵则当成了这鬼子在说日本话,联想中国人在被杀之前应该说的话,这位就理所当然的以为这鬼子是在喊饶命之类的话。
“小鬼子别怕,老子手利索的很,我的刺刀也是才磨快的,保证不让你受罪。”说完这话,这位把刀在木下少佐脖子上轻轻一划,一股血缓缓流出来,少佐阁下就这么委委屈屈的就死了。
第061章 光复通城
日军阵地被迅速突破了,独立旅的战士们以摧枯拉朽的恢弘气势一鼓作气攻破了日军的伏击阵地,绝望的鬼子们嚎叫着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冲向了我军战士,我们的战士同样怒吼着,挺着刺刀、挥舞着大刀,勇猛的扑向了面前的鬼子,短兵相接的肉搏战顷刻爆发。
鬼子全都受过正规的拼刺刀训练,在战场上基本能都做到动作规范、刺杀凶猛,再加上带刺刀的三八步枪比中正步枪长了那么一小节,中日两军肉搏战,很多时候我方战士都占不了上风,但是现在鬼子面对的这支部队却和当时的大多数国军部队都不一样,这支军队在肉搏战中显示出的经验和老到,让久经训练的日军老兵也感到胆寒。
旅长柳七手持一口厚背精钢大刀,刀身全长将近一米,刃长六十公分,白晃晃亮晶晶刀刃上是两道放血槽,一看就是一把专门用来杀生害命的绝世凶器,柳七原来身上就有功夫,参加抗战队伍之后,高全又专门组织过多次刀法培训,柳旅长和他身边警卫战士人人都是刀法纯熟、身手矫健,在战场上多次刀劈过倭寇。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就见柳七把刀一举,大吼一声冲进敌人的阵地,大刀横着一轮,“咔咔”两声,当即就有两个鬼子手里的步枪成了半截烧火棍,回手把刀反向一斩,随着一声惨叫,对面一个鬼子的人头飞出去老远,腔子上一股血喷出来,柳旅长抬腿踹倒尸体继续杀向下一个鬼子。
指挥官木下少佐过早的阵亡,让阵地上的鬼子士气大降、人心不稳,我军由于旅长柳七亲自参与与敌肉搏,士气大涨,再加上人数也远远多于敌军,战斗刚一开始我独立旅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有机灵的鬼子看出了眼下的危险,打着打着趁人不注意拔腿就跑。
有一个跑,就有两个跑,凡是脑子活络的,全都抽空子跑了,没跑的也正在找机会,当然,在逃跑时候被打死的也不少,毕竟独立旅好几千人也不可能人人都是一把大刀吧,战士们还是有枪的,看见鬼子转身跑了,随手给他一枪也不是啥难事儿。
剩下的就是死脑筋、一根筋的,就知道要和阵地共存亡的傻鬼子了,对付这种鬼子,那没啥好说的,能用枪打用枪打,不能用枪打的就上去三四个人从四面一围,大家伙儿使大刀的用刺刀的,从几面一起发力,那鬼子顾前顾不了后,顾头顾不了腚,胡乱拼打两下之后,身上立刻就被扎出好几个眼,然后血光一闪,脑袋没了。
独立旅几千人马攻击几百鬼子,还是上来就干掉鬼子指挥官的这种,这场仗打起来就没什么悬念了,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取胜的速度了,柳七知道部队现在要急着赶去江边,他没时间在这儿和鬼子拖下去。
“快打,尽快结束战斗。”柳七向跟在他身边的战士们大声吼叫着。
旅长这一催,战士们立刻加快了战斗速度,能用枪打的绝不用大刀,能一刀捅死的,绝不多捅第二刀,几千人真要是使上了劲儿,鬼子根本也就不可能招架得住,指挥官阵亡、士气下降、阵地上出现了大量的逃兵,几种不利现象往一块儿一凑,木下少佐带来的这支不大的伏击支队就在我军独立旅的打击下迅速灭亡了。
“走,跟着军座进城。”柳七把大刀上的血擦了擦递给了旁边的警卫员,这位是一切都向高全学习,就连身边总是跟个背刀的护卫都学了个十足十,可算是把中国传统上的“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句话执行了个彻底。
高全是进城了,可他跟着又出城了,连片刻都没有停留,就连以前打仗的时候最爱干的清剿敌寇物资这回都没干,通城县既然驻了几百鬼子,城里当然有鬼子的军火库、物资库、甚至是金库,要按照高全以往的习惯,既然鬼子被干掉了,这些东西理所当然的他要接收了,可今天不行,高全没这个时间,他要带领着这支部队尽快赶到长江边上的道仁矶,鬼子的船队还有那个中岛今朝吾不允许他片刻耽误。
高军长只是留下几个人在城里贴了几张布告,表示五百军曾经光顾过这座县城,随后就带领部队穿城而过,说是秋毫无犯那是一点都不带夸张的。
城里的老百姓刚开始听见城外头打仗,赶紧回家紧闭门窗,别说出门了,连窗户都不敢开,胆大的透着窗户缝往外看,胆小的干脆躲床上用被子把头一蒙,全家集体念叨《三字经》请求玉皇大帝下界庇佑。
一直等了一个多钟头,等到门口再也没了动静了,有胆子特别大的这才把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看,嘿,大街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不光没人,连流浪狗流浪猫都没一个,人都走完了,胆大的这位硬着头皮从门缝里挤出去,沿着大街溜达一边,果然是一个人都没有,走着走着,在县城中央最大的十字路口的老槐树上看见一张布告,看样子是新写的,贴布告的糨糊还是湿的呢。
这位倒还念过几天书,布告上的字大部分也能认得出来,凡是认得几个字的人大凡都喜欢当众读文章、念布告,显摆一下他也能识文断字,也算是文化人,这位就是这样,虽然周围除了他没别人,可这是十字大街,是县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没人也算是公开场合了,于是,这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文人学者就开始摇头晃脑的在这儿念开了:
“布告:书告各位通城父老,有国民革命军第五百军于本日收复国土,歼灭日,日什么的,光复本城,通城县从即日起重新回归中华民国管什么,中央政府将择日委派政府官员前来行使政府职权,在此期间,望城中百姓各安所业,不必惊慌,也不用上街庆祝,国民革命军第五百军,中华民国三十二年五月二十八日!”
这位坑坑巴巴把布告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虽然有个别字认不全吧,基本上的意思倒是能顺下来,中华民国,原来是日本鬼子被打跑了,通城重新变成中国的了。
“乡亲们,通城光复了,鬼子被打跑了,咱们又是中国人了。”这位跳着脚扯着喉咙喊着,喊着喊着脸上就流满了泪水,听见喊声的居民慢慢走了出来,人越来越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喜、不敢置信,有不少人都当场洒下了激动的热泪。
国土收复了,城市解放了,百姓们激动万分,高全却已经带着他的部队快速奔向了远方,奔向了远方的战场。
第062章 渔翁家事
最早赶到道仁矶的还是陈老四,这位侦察营长离道仁矶最近。团长石磊是率领侦察团第一批出发的,侦察兵跑路快、会抄近路,赶路远比一般部队要快,可从修水赶到道仁矶路程在那儿摆着,就算再快他也飞不过来。陈老四就不一样了,从岳阳去道仁矶,那就是从市中心走到城郊的距离。陈营长带着新收的陈占水和他的几个伙计,以及手下侦察营的战士们,兵分几路,悄悄出了岳阳,只用了一个钟头不到就摸到了道仁矶。
如果城陵矶码头算是冷清的话,道仁矶码头就只能用荒凉两个字来形容了。如果不是码头边上那一长溜拴船的木桩、铁环,这地方简直就看不出来一点码头的痕迹了。既没有渔民晾晒的渔网,也没有渔船、货船,甚至就连一条摆渡船都没有。三五个大概是渔民家的孩子在荒草丛、杂树林当中嬉笑玩闹着。江边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在钓鱼,远处有一小片茅草做顶的房屋,大概是渔民们的居所,只是这些渔民的渔船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老哥,收获怎么样啊?”侦察营长是个自来熟,过来就和钓鱼的老头搭上话了。
“收获嘛,马马虎虎。一家人要是指望我这一根鱼竿吃饭可就差远了!”老者叹了口气,瞟了陈老四一眼,眼睛继续盯着他的鱼漂。
“你怎么不弄条渔船呢?道仁矶码头这边不是也有渔船捕鱼的吗?”这话是陈占水问的。陈老板虽然长期在岳阳城里贩鱼,可他对于离城不远的道仁矶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
“让我看看你钓了几条鱼。”说着话,伸手捞起老头的鱼篓子就往里头瞧,老者继续钓鱼,也不阻止陈老四的举动。
鱼篓子本来是在江水里泡着的,一离开水面,里头的鱼“噼里啪啦”就蹦跶开了,往里一瞅,呵,大大小小足有二三十条,怎么着也有十几斤,可要像这老者说的,指望这些鱼养活一家老小,那还真不够。
“渔船?原先我们家也有条渔船的。可自从日本人来了之后,别说是我们家了,全道仁矶几十条渔船就一条也没有喽。全都叫鬼子给收去了!”老渔翁说着话,老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无奈和淡淡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