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炳沉默,脸色惨白地盯着陆晓棠,双手握紧又松开。
陆晓棠便拿着那枚平安扣坐到了宿炳身边,甚至伸出爪子摸了他的脑袋几下。
她说:“你应当是已经忘记了吧?我和宝珠本就是一个蚌里生出来的珠子,后来宝珠离开我跟着你去了天界做侍卫。我在东海用自己一半元神塑了这枚平安扣,你们后来见我虚弱,总以为我是为了他……啊对了,你一直想要知道我爱上的人是谁,我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宝珠一口气没喘上来,在一旁剧烈地咳嗽起来:“什么叫做你终于想起来了?难不成你从前也得了失忆症?”
“哦那倒不是,就是刚才太多记忆涌上来,我一时没能分辨清楚。”陆晓棠笑了笑,脸上浮起一丝罕见地红晕,倒是像极了从前东海深处那个娇俏的珍娘。
宿炳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到那张记忆中的面容,却被陆晓棠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开。
她冷静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一个已婚妇女,你总想着调戏我做什么?”
宿炳再也忍不住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陆晓棠仔细瞧了一会儿,十分严肃地叹了口气:“我一直告诉我自己,你也许只是被自己骗了,尚未入魔太深。如今看来,是我错了。宝珠,从今日起,我们与宿炳再不是朋友。”
“我还以为在千年前我们就已经不是朋友了。”宿炳苦笑一声,慢慢地屈起手心,“所以……我根本就没打算今日是来老朋友叙旧的。”
“哦,所以你还安排了些什么后路?”陆晓棠外头看了一眼他,眯起眼睛透过平安扣中间的圆孔往外看去,嘴角始终带着一丝淡淡地笑意,“你还记得溯世镜的来历吗?我这个平安扣也用了些寒冰的材质,总觉得最近似乎这上头也沾染了些溯世镜的能力。也不知是因为它们出自同门还是因为从前你一直在我身边地缘故,我仿佛已经看到了秦湘和宋淑媛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了。你是打算现在就让周定国去面对宋淑媛吗?宿炳啊,你口口声声说你并不相信我是珍娘,又为什么提前布下了这个局?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不在乎我究竟是谁,你要的不过是一具躯壳。”
宿炳诡异地笑了笑,缓缓站了起来:“既然已经猜到了这一切,为什么还敢独自前来?”
“死习惯了呗。”陆晓棠咧了咧嘴,仰头看着他,“可你想清楚呀,这一次我若是死了,宝珠可不会放过你了。”
“我会怕他?”宿炳嗤笑。
宝珠皱眉:“为什么你们说的这些我听不懂了呢?珍娘,你到底……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你不是因为周定国告诉了你平安扣的事儿,而是你自己早就知道?”
宝珠仿佛察觉了什么,想要跑过来,却被无形的屏障拦在了外头。
他有些惊慌失措地敲打着那层屏障,可那道屏障纹丝不动。
他有些着急地坐到了地上又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屏障那边的陆晓棠却笑着伸出了手,她说:“宝珠,你从来不该被任何时时牵绊,你要记住自己是谁,而不是跟随着谁。从前我们在东海,捡到落落和小姚的时候你曾说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我们,所以你想要将他们带大,看着他们会成长成什么模样,又是不是会像我们一样终究走上分离。可后来呢,后来啊他们为了永远在一起,还没有长大便永归于混沌。”
“我知道……是我没有照顾好他们。”宝珠哭唧唧地擦了擦眼泪,又有些委屈地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我把他们都送到了……”
“我知道,我见到他们了呀,你不记得了吗?”陆晓棠温柔地伸出手去贴在那道淡淡的屏障上头,眉目如画,衣袂飞扬,她在一瞬间从陆晓棠彻底转变成了珍娘。
她眉间的朱砂痣鲜红如血,眼角的泪珠凝结,落下便是一粒珍珠。
那粒圆润的珠子穿透屏障,滚落在宝珠身边。
“珍娘!”宝珠心头大恸,却阻止不了珍娘离她远去。
他眼睁睁看着珍娘走到了宿炳面前,微微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