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男人现在在哪儿,他以前是北京人,我去碰碰运气罢了。”陆晓棠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红梅大姐,你喊我晓棠就行了,我叫陆晓棠。”
“诶,成!晓棠妹子啊,你这是跟男人打仗了?咋能不知道自己男人在哪儿呢?”王红梅皱了皱眉,又大着嗓门凑了上来。
陆晓棠愣了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男人之前是当兵的,出去执行任务了。”
王红梅一听,立马变了脸色。
她坐立不安地在座位上扭了好久,这才忐忑地问:“不会是没了吧?”
“……大姐啊,要不您看看吃点什么东西先?”陆晓棠从自己包里拿出来两个鸡蛋和一把花生递了过去,希望能够堵住王红梅的嘴。
王红梅笑嘻嘻地接了过来,一边剥花生米吃一边仍旧不住嘴地打听。
直到看出陆晓棠并不想多说的模样,这才唉声叹气唾沫横飞地劝道:“妹子啊你听大姐一句,这男人就得哄着来,你说你非得这么倔,男人都跑了你再去找,这不就显得自己跟个母夜叉似的?你啊还是得听劝,大姐瞅你这模样还没孩子吧,男人啊你就得跟多跟他生几个孩子才能拴住他的心。我跟你说,我给我男人生了俩大胖小子了,每年过年,我男人瞧着孩子那个高兴哟,脸上都乐开花了。”
“那你呢?”陆晓棠到底忍不住打断了王红梅的美好想象。
王红梅愣了一下:“我咋了?”
“你男人回家抱着孩子乐开花的时候,他对你怎么样呢?”陆晓棠逼问。
王红梅愣了好一会儿,才扯着嘴角笑道:“我挺好啊,我跟我婆婆……”
“你只能在一旁看着,压根就进不了你男人身,还得伺候着一家老小吃喝拉撒,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幸福,挺好的?”陆晓棠冷笑,这样的人生可不就是她上辈子过得模样吗?
她也曾经无数个日夜里期盼着宋长青能够早点回家,可年年如此日日如此,日子哪还有什么盼头!
她当年为什么会去北京,为什么明知道日子过成了那副熊样还要去北京找到宋长青,期冀着因为自己的主动人生会发生些什么不同?
看着如今将憧憬和忐忑写在脸上的王红梅,陆晓棠竟丝毫不想保护她的那份妄想,而是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的内心。
王红梅眼神躲避着别过头去,又努力剥了几个花生,这才又扭头扫了陆晓棠一眼:“你看看我就是想以过来人的身份跟你嘱咐两句,你这还搡上我了,我自己什么日子我自己还能不清楚吗?大妹子你是城里人吧?对,你前头说了你男人是部队上的,这哪能跟我们农村里头比啊。这结婚过日子不就是生了娃两口子能保持个说说话的状态就行了嘛?你们这些小年轻讲究什么情啊爱啊什么自由恋爱,这啥叫恋爱啊?”
王红梅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妹子,我瞧着你这模样也不像是跟男人吵了架,是有什么误会才找不到了吧?你瞧瞧你们这样也怪好的,心里头总是存着一丝希望,不管怎么样都觉得彼此心里头还装着彼此。我们不一样,我们要的也不一样,你们这些小年轻啊,还是会琢磨。可等你像大姐这个年纪了你也就知道了,人这一辈子,不是为了情情爱爱而活的。你说我不去找他,我咋养活我那俩儿子啊。”
陆晓棠皱眉:“现在机会这么多,你就不能自己去找个活挣钱养活自己儿子?”
“我挣钱?我啥也不会我咋挣钱?”王红梅连连摆手,“再说了我出来挣钱让我们村里人怎么看我男人?”
陆晓棠顿住,终于发觉俩人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便闭上眼睛靠在车厢上休息起来。
王红梅自己又嘀咕了好一阵子,看着陆晓棠实在是不搭理她了这才讪讪地闭了嘴。
这一路十几个小时,王红梅几次想要跟陆晓棠搭话,陆晓棠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到了北京火车站,王红梅背起自己的大包,撇了撇嘴:“城里人啊就是看不起我们农村人,也不知道到了这北京城,咱们这小地方来的是不是也被大城市的瞧不起。”
谁知王红梅竟眼睁睁看着陆晓棠下了车就有穿着西装革履地中年人毕恭毕敬地上来迎接了她。
王红梅愣住,好一会儿才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喊她:“晓棠妹子,你等等大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