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个。”
“嘿嘿,英雄所见略同嘛。”
容玉给自己开了一个,撒上深受宋逸舟好评的果醋汁,再一整个吸溜进去,牡蛎肥厚,将他的两颊塞得满满的,容玉不由得幸福地感慨,
“说的‘海中的牛乳’,所言不虚呀!”
上学时,他曾学过一篇讽刺资本主义人情淡薄的故事《我的叔叔于勒》,对于其间的批判,他感触不多,毕竟社会主义里也多得是这般类似的故事,但里面对于牡蛎的简短几句描写,却让他惦记许久。
也许是童年的贫瘠打下的烙印,在漫长的日子里,他不断美化着那份感觉,那份憧憬,只觉得那该是全世界最美味的食物了,等到他真正的吃到牡蛎,已经是到了成年之后了,虽然那时他已经可以吃得起任何价位的食物了,但这份少时的执念让他对牡蛎的感情颇是不同。
他麻利地将剩下的牡蛎全开了,当真是个个肥美,容玉只双手合掌搓着,贪婪地看着眼前一大盘的新鲜牡蛎,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守着珠宝的恶龙一般。
宋逸舟瞧着他这般模样,心下好笑,也不再客气,径直伸了手过去将果醋汁拿了过来,就着容玉酿的清酒吃起了牡蛎。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只有吸溜牡蛎汁水的声音。
这间容玉专门留给他们的“试菜屋”位于最高处的阁楼,楼下是熙熙攘攘排队等叫号的人们,阁楼上却是宁静的很,透过窗户便可以看见对面被微雨轻轻打湿的屋顶,偶有一两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吱吱喳喳的,有时还落在窗沿上,好奇地看着屋内的人——时光似乎在这里流得很慢,一切都恰到好处一般的舒适,让人忍不住想一直沉浸其间。
很多年以后,当宋逸舟率领着北安朝十万铁骑压过苍茫荒凉的大漠时,看着苍穹孤烟,看着猎猎飞舞的赤色旗帜,他都会回忆起这个画面,只是当时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宋文彦正埋头喝着四果汤,一边观察着盘里的牡蛎,他本觉得这软乎乎的东西看起来甚为可怕,见他二哥吃得正起劲儿,一反方才厌恶抗拒的模样,他自是生了几分好奇,正也要拿一只,可容玉已经阻止了他,
“个小屁孩,给我住手!你肠胃弱,吃别的,楼下已经做了你最爱的‘奶黄蒸蛋糕’,马上便好了!”
宋文彦嗫嚅着:“我不是小孩儿了啊。”
容玉瞧着他失望的神色,仿佛一只丢了骨头的小奶狗一般,只苦笑着摇摇头,便给他挑了个最小的牡蛎,
“只准吃一个的啊。”
“好!”
宋文彦自然是答应得飞快。
转眼间,一打的牡蛎便一扫而空,容玉念着仨人吃了那么多生冷的东西,怕肠胃受不住,便又叫伙计搬来了炭火锅子,热腾腾地烫肉吃。
宋逸舟这厮食量巨大,十盘牛肉上来还不够他吃的,当真是饕餮一般,可令人羡慕的是他浑身没有一丝赘肉,健美俊逸,好不叫人妒忌,容玉想起他一手就可以将自己丢到屋顶的怪力来,便对他的食量有了些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