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可不糊涂,他胡作非为又何妨,便是算准了老师您会不顾一切为他兜底,如今没有一个人可以在他身后伤那个孩子。”
林酺一愣,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着,心间震撼,平阳侯如何有过这等任性的时候,他怔忡片刻,言语间悲戚之意渐起,
“先帝当年为情所误,二十余载帝王生涯,除了张皇后与赵妃,后宫竟再无第三人……知平阳侯者莫若先帝啊。”
那道除子的密旨还有最后一句,若有必要,母子皆除。
想来先帝已经预感到他们的困局了,然而平阳侯已经走快了一步,他将众人捆绑在一起,唯有与之共同进退,好一个英明神武的平阳侯啊——
林酺浑身发凉,竟有些站不住。
外面匆匆忙忙进来一个小太监,经由近卫引领,径直入了房内。
“怎么?”
那小太监道,“广安王难产,危在旦夕!”
林酺花白的胡子一颤,半晌才回过神来,
“天也,命也,平阳侯,你再是算准了一切,也无法与天斗。”
而容长风在侧,紧紧握住了双拳。
***
无穷无尽的痛意袭来,容玉发丝已被汗水浸透,他像一只悲鸣的母兽,在床上挣扎着,可纵然痛极,他也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剧烈的疼痛吞噬人的骨肉,一寸寸地撕咬着人的神志,容玉咬着口中的帕子,一口白牙几乎要被咬碎了。
稳婆第一次给双儿接生,亦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刚强之人,诞子之痛,世间无有可与之比肩之事,可这宫中的贵人却没有半点常人又哭又叫的狼狈,明明他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显然是已痛苦至极。
她着实是看不下去,只哽着嗓子道,“贵人,您若是痛,大可以叫出来,叫出来会好些。”
容玉只拽着被褥,指节已经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