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无妄之灾
对此,秦岳久久不语,只静默站在一旁。他猛然明白一个道理,冷世欢终归是要出嫁的。她是冷家的明珠,冷家人却是护不住她一辈子。那朱门深锁的内院,如何是她这么一个直来直去的人能应付的。
见他不语,冷世欢权当他是默许,本就湿润的眼眶好似有些刺痛,心也越来越凉:“你果真跟他们一样的是也不是?你在阿娘跟前说要护着我向来都是没安好心的是也不是?
秦岳,要我牺牲自己来成全你们的青云之路,简直是在做梦。便是死,我都不会叫你们如愿的。”
仰头看着秦岳的双眸,满是决绝,毫无回转之地,而后转过头看向那株孤零零的琼花,不再说话。
秦岳想说他从没有想过要青云直上,亦从不曾想过要将她拿去做什么利益交换,可看着冷世欢那跪得笔直的身躯,话到嘴边,也不过说出一个:“我…”
其余的话,在说不出口,终不过转身吩咐好那些下人,便进了大厅与冷燕启复命。那个跪在琼花树下的冷世欢,穿着单薄的衣衫,发髻微乱,唇边带血双手也是血迹斑斑。
就在秦岳跨步离开后,双肩止不住在秋风中微微颤抖。泪眼朦胧盯着那株琼花目不眨眼,略带了几分委屈的喃喃:“阿娘,嫣嫣冷。阿娘,我想你。”
秋风再次拂过,带起几片枯黄的落叶从她身旁飞过,却终是无人来看看她。看看她冷不冷,问问她疼不疼。
这一跪,就是半日,直至冷燕启一一过问了秦岳所有的功课,连带着平日里看什么书习什么字都问过后,方领着秦岳出了大厅。“岳儿,闲来无事,念句诗来为师听听。”
秦岳闻言,也不曾怎么思索便脱口而出:“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话,叫冷燕启面上有一丝怀念:“嫣嫣先前写的便是这句,那时我是欢喜的,我当她从不肯听我讲学,却不自她也记着我说的那些文绉绉的诗词的。”
说到这儿,却是没了下文,只因那株琼花下不曾见着那本该跪在那儿的冷世欢。冰冷的月光洒在琼花树上,显得格外凄凉,冷燕启闭眼:“果真,是我将她宠坏了,却是连我的话都不曾方眼里了。”
秦岳于他身旁迎风而立不曾说话,十五岁的少年犹如一柄上古名剑,只待出鞘那日夺人眼球。
说来,秦岳是不信冷世欢那般高傲的人,会自行离开。向来不晓得服软二字怎么写的她,又怎会在与冷燕启赌气罚跪之时擅自起身离开?
冷燕启想了许久,方言:“罢了,随她罢,你且回去歇息罢。”
他在前面走,秦岳跟在身后,一前一后一高一矮,秦岳觉着,恩师犹如一座巍峨大山。明明掌握着所有人的命脉,却又什么都不做,他也弄不清恩师收养那么多学生又建学堂请人教穷苦人家的孩子念书是为何。
大抵,这便是书香世家的气节作风罢。正因如此,冷家才能在百姓口中落得一致好评。
从冷燕启新建好的锦鲤池旁经过之时,本该寂静无声的院子里却有了什么响动,是什么东西掉进了锦鲤池的声音,冷燕启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这一声呵斥,锦鲤池中一下窜出一个大汉,赤手空拳动作利落翻身上岸,溅起许多水花。秦岳便是再傻,也晓得那黑衣蒙面之人必定不是善茬。
心下方才涌起一阵不安,冷燕启便开始唤道:“来人,抓贼!”
冷燕启当他是贼,却不知那贼竟是会功夫的,脚尖点地纵身一跃便飞上屋檐,在寻不着。至此,冷燕启方才变了脸色。九大世家,每家都是有暗卫的,除却冷家为表忠心才不曾在府中蓄养暗卫。岂知,就被人钻了空子。
冷燕启还不曾回想过来究竟是何人所派来的刺客,来的目的又是什么,便听着秦岳惊慌失措的叫声:“大小姐!”
随即,便见秦岳纵身跳进锦鲤池。只因,锦鲤池不怎么深的水中,挣扎得十分微弱的那人,正是冷世欢。方才满心满眼都在那贼人身上,自是不曾注意着水中挣扎微弱的冷世欢。若不是秦岳发现,大抵冷世欢这命便丢在这池子里了。
至此,冷燕启也顾不得许多,疾步奔向冷世欢落水处:“嫣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