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冷世欢也未在多说什么。此时她只觉很疲倦,只想好好睡上一觉,醒来便能将好些烦恼忘得七七八八了。不待秦岳回答李陵的话,转身便往冷府走。天地之大,终究也只有那里能给她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
对于冷世欢的傲慢无礼,慕容岩十分的不喜。在家也是千恩万宠的她,断然不能容忍有这样待遇的:“秦岳,你让官兵送她回去。你跟我回去吧,我爹爹说他很赏识你的才华。只要你断了与冷家的关联跟我走,你就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别人想走都走不到的捷径。”
因着李陵也是慕家一党的人,是以说这些话之时慕容岩毫不避讳,甚至有些志得意满:“虽说我爹不知长公主为何阻看你,却能给你铺上一条青云之路。你选吧,是跟我去慕家完成你的雄心壮志,还是会冷家继续当一介书生一事无成。”
如此,冷世欢终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秦岳一言不发。李凌被慕容岩这番话吓到,有些结巴说不出话来,抬眸之时却见秦岳面上无风无浪,仍旧是那一如既往平静如初的模样:
“齐大非偶,令尊如此厚爱,秦岳受不起。”
听得秦岳这样一番话后,冷世欢终是开了口:“别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只想着功名利禄。”
而后等秦岳走到她身旁之时,方与秦岳一道一前一后往冷府方向去了。进了冷府之后,又走了一段距离,冷世欢方问:“秦岳,你晓得你方才推辞掉的,是什么吗?”
对此,秦岳点点头。换回的,是冷世欢带了笑意的声音:“知道你还推辞,你是傻了么?不过你放心,他不会让你一辈子这样下去的。你若一直被长公主压制,那便是冷家被人打脸了。这样的屈辱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等罢。”
秦岳看着她,总觉着她病了一场,好似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是以,仍旧只静静听她说话,今夜的她话格外的多。
“再有几月,我便要及笄了。秦岳,明日你能替我画一幅画像么?我想烧给阿娘,让她看看,我活的很好。”
此时已经到了正院,又是锦鲤池上的回廊,又见着了主院中那株孤零零的琼花。望着月光下微波荡漾的锦鲤池,秦岳道:“好。”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话。二人来至主院之时,冷燕启正坐在厅中,面色有些沉。见了冷世欢安然无恙后方松了一口气,而后又道:“天色已晚,既然无事,便都散去罢。”
说这话之时,目光直直望着秦岳,秦岳会意便站着未动。直至所有人都散去之时,方将事情始末都说了一遍,自是隐去了冷世欢哭的那一段与自己曾抱过冷世欢的事。
说到混沌摊一事之时,冷燕启面色有些怀念,似在追忆什么人,又似在可惜什么事。末了,连慕家有心招揽秦岳的事儿都不曾搭理,只挥挥手让秦岳退下。回到自己住处之时,方问身旁的心腹:“你说,我可是错了?”
大管家与白日里一向亲和的样子有些出入,多了几分煞气,也似有惋惜之色:“老爷,如今说什么都迟了。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尽量替大小姐择个好夫婿,以告慰夫人在天之灵。其余的事儿,该怎么样我们还得怎样。”
翌日一早,起的很早的秦岳洗漱好之后,用了早饭便前往藏书楼。并让昭安去只会冷世欢一声,就在藏书楼为她作画了。至于为何选择藏书楼,大抵是因着这里有着太多与她相处的时光罢。
将一应东西准备齐全之后,等来之人却不是冷世欢而是冷嫣堇,梨花带雨的哭着与秦岳求助:
“岳哥哥,昨夜人太多,不经意间我的绣帕丢了,那上面有我的名字。有人说,有人说你若不前去赴约,便将那绣帕示众,说是我与人私相授受。我,我不知怎么办才好,岳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冷燕去的地方,自是那些王公贵臣家眷们都去的地方,略微一思索,便猜出了是谁在做这样的事。对于这样近乎小孩子才做得出的事情,秦岳有些头疼。今日约了冷世欢作画像的事儿,也只能暂时搁置下来了。
“二小姐放心,我去。”
说完这句话,便看见一身盛装打扮的冷世欢不知何时到了,正一旁冷冷的看着二人。见了秦岳一脸为难的模样,定定看了秦岳许久,目光交汇间,好似还带了些许心碎:
“你去罢。于你而言,终归是她的事重要。”
而后,翩然转身,踏步离去。因着转身过急头上步摇晃的十分厉害,腰间环佩叮当,好似一只展翅飞走的蝴蝶,秦岳眼中最后能捕捉住的,也不过是冷世欢决然离去的背影。张口想叫住她,却又在话即将脱口而出之时闭上了嘴巴。
一路疾走的冷世欢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意,半夏有些不明就里:
“小姐,咱们可以让秦公子回来给咱们画啊。若小姐气不过,想些刁钻的事儿让秦公子办,权当出气了,何苦这般自己生闷气。再者,秦公子也没说不给你画肖像,小姐莫生气。”
对于半夏的话,冷世欢不曾回到,仍旧板着脸回了摘星楼。随后,便叫阿贞伺候着将衣裳换了,又将头上东西一股脑拿下,梳了个简单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