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世欢仍是害怕的,单薄的身躯止不住瑟瑟发抖。便是如此,也尽可能的将背挺得直一些。
被推搡到自己对应的白绫下之时,浑身抖得更厉害了些,眼中满是泪水,却扬起头死命的将泪水往回压。
不能哭!冷世欢,哭了就输了。不就是死吗?那又何妨!欠了你的,做了鬼再一一讨回来便是!
四周都是胡乱挣扎的秀女,往日说不出的光鲜艳丽,到现在都是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头饰首饰掉了一地。
“爹,娘,救我!”
“我不想死”
“求求你们,放过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我是先皇的妃嫔,皇上他凭什么处死我!”
冷世欢虽说吓得瑟瑟发抖,耳朵却也听着四周的事儿的,原来连先皇的妃嫔都不能幸免于难,自己这般的秀女又算得了什么?
望着头顶上打好结的白绫,冷世欢有那么一瞬的出神,恍惚间便见得那张脸出现在自己跟前,一如既往的平淡,一如既往的漠然。
耳旁又是传来那声不咸不淡的声音:“大小姐。”
捂着放在胸口的那枚琼花玉簪,冷世欢的心口开始泛疼。他一定过的很好罢?没了自己,便再无人刁难他,再无人阻拦他和冷嫣堇的婚事了。
不知他晓得自己要死了,是什么样的表情。是感慨,还是遗憾,是否会有半分的不舍?还是,他也很欢喜的,终于,再无人能膈应他了。
其实冷世欢不晓得,为何最后想得到的人会是秦岳。大抵,是他虽不赞同自己的目中无人,却也会在危急的时候不顾一切站出来罢。
又或者,是被自己一直信任,觉着不论自己如何任性如何使小性子,都不会放任自己不闻不问的亲生父亲伤透了心。
想再看那时时放在怀中的琼花玉簪,却是再没了机会。身后守着她的小太监已开始催促:“姑娘,该上路了,莫要耽搁了时辰。”
许是因着冷世欢格外的配合,他们倒不像其他小太监那样凶神恶煞,只提醒她该上路了。
闻言,冷世欢四周环顾一周,见得已有好些人被强行挂上了白绫后,仍不住挣扎,却也没任何办法。
身旁是给过她手绢的如玉,挂在白绫上已经没有动静了,大抵是真的去了。冷世欢觉着,大抵是因着自己的配合,才比她们多活了那么一时半刻罢。
捂着怀中放着琼花玉簪,开始抬腿跨上了凳子,本就有些苍白的脸变得越发苍白,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
将头缓缓伸进打好结的白绫之时,冷世欢是恨的,恨冷家的抛弃,恨自己最信任之人的抛弃。
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回过头对着身后看着他的小太监说:
“公公,其实我不甘心的。可我没法子,如此也好,就当是我为冷家,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自此,我再不欠他们了。
若是可以选择,我定是不会这样过一生的。若是可以,我想将所有欠了我的那些,都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也包括,那个明明是我救了,却被她抢走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