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不曾沾染,便不会生二心。陛下仪表不凡,沉醉其中难免迷了心智,为确保我不意气用事,陛下只需给我一个空头衔顶着便好。
作为陛下的一条犬,我要做的便是听陛下的命令。陛下让我往东,我便不往西,陛下让我做什么,我都照做。便是陛下要我的命,我都给。
便是冷家如何,也都与我不相干。只求陛下,能替我娘报仇。为人子女,我不想我娘在黄泉路上都走的不安心。
再有,如若我真能活着等到去扬州那一日,也只为了替我娘守墓。为了能一生一人陪着我娘,我愿背着天家皇妃去扬州祈福的名头,终生不嫁。”
冷世欢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思,一点儿也不隐藏,只因在齐嘉烨面前,什么谎言都没用的。上位者,喜欢的是对自己坦诚的人。就算是一条狗,也不能瞒他什么。
齐嘉烨本一直面无表情听着她说话,却在听到她要求替她娘报仇时,面上有一丝的触动。一言不发顶着她许久,随后吩咐张庆礼:
“给她点上守宫砂,别叫人发现了。你掩护朕去冷宫,今夜的彤史,就记她了。”
吩咐了那么一句后,起身抖了抖袍子,一言不发的从冷世欢身旁走过。只是在经过她身旁之时停下脚步,道了句:
“你很幸运,还能有机会替你娘报仇。这一点,朕嫉妒你。”
说罢,借着夜色的掩护消失在若水堂。齐嘉烨一走,冷世欢便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瘫痪在地上。瞧着静的有些可怕的若水堂,冷世欢对着现在才进来的半夏道:
“半夏你看,我还是回来了。便是叶明珠她不帮我,我也还是从储秀宫出来了。总有一日,我要叫她后悔,跟那些害死我娘的人一样后悔。”
齐嘉烨初登基,大多都是景仁宫长生殿留宿,那里住着殷丞相的孙女。又或者是去娴小仪叶明珠处,再有去的多的地儿,便是白小仪白灵秀宫里。
而今彤史上,家世比不过殷俪知与白灵秀,却又经常被齐嘉烨留牌子之人。也就冷世欢了,一月下来拢共不过三次,也遭了无数宫妃白眼。
不论去哪儿,总能受一通乱七八糟的气。对此,半夏觉着很是委屈,私下里红着眼眶道:
“她们只晓得欺负小主,只晓得妒忌小主得宠,那里又晓得小主这是拿命在办事儿?小主,我们跟皇上求饶,别做那些惹人恨的事儿了罢?根本就不曾得过宠,何苦要来承受这些。”
冷世欢挽起袖子摸了摸臂上的守宫砂,目光一时怅然,随即又放下袖子笑道:
“我都不觉着委屈,你倒先哭上了。快别哭了,来看看我今日穿什么衣裳才能配上陛下赏的那支钗?收拾好了,还得出去会会日理万机的娴小仪呢。”
虽是带着笑,笑意却未及眼底。半夏含着泪替冷世欢寻了身合适的衣裳,又替冷世欢梳了头,插上发簪:
“小主还能笑得出来,都不晓得能不能活到陛下大业得成那一日,又何苦拿命来赌。
小主看看罢,头梳好了。”
冷世欢仍旧笑着,夸了句半夏手艺好后,便领着半夏去叶明珠跟前显摆了一番,完成了齐嘉烨给她吩咐的事儿后,便想去御花园约定的与齐嘉烨复命。在那儿不曾见着齐嘉烨,却是又遇见了冷嫣堇。
瞧着冷嫣堇朝自己福身,冷世欢心中十分复杂。在储秀宫重新学规矩的那段日子,叶明珠不曾搭救她,其他的“好姐妹”也都不曾来探望过她。
唯一来的,只有这个不被自己待见的冷嫣堇。更甚,她还替冷世欢走动了一番,求到七公主那儿了。
此时再见,冷世欢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她的恩情是她的恩情,可冷夫人的仇,冷世欢还是要报的。只是那仇不针对冷嫣堇,与冷嫣堇在宫里相互依偎,也算是一种慰藉,是以,抬手免了冷嫣堇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