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世欢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最后只惨白着脸道了句想歇息,便将宁安送出去了。
连带着屋里伺候的那群丫鬟,也全叫她赶了出去。关上门后,冷世欢缓缓沿着门滑轮在地,明夫人殉城了,这意味着世上再无冷世欢此人了。这事儿,秦岳却是一句都不曾在自己跟前提过。
小妾两个字叫冷世欢耳朵被刺的生疼,从今往后她再不是那高高在上的明夫人,也不是冷家大小姐,她没有姓,连命都不能有。只是一个相府里的小妾,供如今权势滔天秦相爷玩乐的小妾。
如今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口中吃的,无一不是秦岳给的。如今真要离了秦岳,连活路都没有,便是说自己是那明夫人,说自己没死,这儿的人又有谁是见过明夫人的,又有谁会信。
冷世欢觉着,他用了一个最为昂贵的鸟笼笼,把自己当成一只飞不出手心的金丝鸟来养了。
想着,心中委屈便扩大起来,起身便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砸个稀烂,口中还不忘骂道:
“秦岳,你这个骗子!无耻!卑鄙!下流!我恨你!骗子!”
说什么要娶自己,许什么十里红妆,冷世欢觉着自己是傻子才会相信他的话,还一心想着怎么打消他要娶自己的念头。到头来,自己不过是他掌中玩物罢了。
噼里啪啦的声音,太响亮,她骂人的声音也不小。屋外伺候的丫鬟也不知她如何就发了脾气,在门外跪了一地:“夫人息怒。”
这一番折腾,自是吓坏了外面的人,尤其是采薇,她是亲眼瞧见这夫人如何得宠的,若叫相爷知道了,自己可没好果子吃。
想着,已是带了哭腔:“夫人息怒,奴婢做错了什么,求夫人责罚便是,夫人别气坏了身子。”
冷世欢也不晓得自己在气什么,可她着实是满腔怒火无处撒,方才宁安口中那小妾两字还在耳边回响,如今听采薇叫夫人,只觉刺耳得紧:
“谁是你们夫人!偏院住那两位才是你们夫人,我算个什么东西,哪里当得这声夫人。”
越说,越是控制不住,眼睛干涩的紧,却是仰着头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不要你们伺候,你们都离我远一点儿!我要楚之,你们还我楚之,我要见楚之。”
冷世欢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又嚷着要见楚之,可没有秦岳的命令,下人是不可能让楚之来见她的。采薇着实没法子,只得让人在门外侯着,自个儿哭着跑去前边儿等秦岳。
秦岳回来之时,天已是黑透了,听得冷世欢一个下午都将自己关在屋里,不肯吃东西也不肯开门,还砸了东西,也不知为何,便匆匆赶了去,让人退下后一人站在门外,隔着门道:
“阿欢,我回来了,有什么事儿与我说,先开门。我已命人去做你喜欢吃的了,吃过了我替你做主,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听见秦岳的声音,冷世欢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
“不吃!你陪你那两位娇妻去罢,谁稀罕你来陪着吃饭!我不想见到你,你走!我谁也不见,更不稀罕你这么一点儿一时兴起的垂怜,我只要楚之,你把楚之还我。”
秦岳不知她为何生气,却在听得她后面一番话之时,温和的面色冷了下去:
“既然你不吃,那么楚之也别吃了。你不是说要他陪着你么?你饿多久,他便陪着你饿多久罢。”
秦岳声音清清冷冷,只想让冷世欢开门出来吃些东西,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听在冷世欢耳中就是别的一番意思了,冷世欢只觉如今自己有一点儿不听他的话,便会惹了他不快,就如同对着齐嘉烨一般,不能说一个不字。
“你如今贵为丞相了,便记不得以前的情分了。秦岳,我自问我将你从醉忘生救出来之后,也不曾有真正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如今又何苦这般作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