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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暖适, 百花次第开放,终于到了沙罗出嫁的这一天。

心大如沙罗,在前一夜还想出门喝酒。多亏听到了门外路人一句“沙罗少爷即将成婚”, 这才令她陡然梦中惊醒, 想起第二天自己还要嫁人, 然后收住了出门潇洒的脚步。

当沙罗叹息一声,极为不舍地从门外回来时,她迎面撞到了扉间。

“沙罗,这么晚了,你要出门吗?”扉间的目光有怀疑, “别胡闹, 明天可是很重要的一天。”

沙罗讪笑:“我只是随便走走。”——毕竟这段时间, 她天天被扉间联合几个长老拘在家里, 不是学“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族长夫人”, 就是学“怎么斡旋千手与宇智波一族的关系”,可把她给闷坏了。

扉间皱眉, 将大门给合上了,又郑重地叮嘱一句:“你别想溜出去喝酒。要是喝多了, 明天睡的起不来,那就糟了。”

堂堂千手一族的新娘,却在婚礼当天昏昏欲睡,这要那些慕名前来木叶忍村参加婚礼的外族忍者怎么看待他们?!

沙罗迟迟地“哦”了一声,说:“那我回去睡了。”

“等等, ”扉间又喊住了她。

“扉哥,还有什么事吗?”沙罗问。

月色干净而柔和, 落在春夜的庭院之中, 将一簇新开的金盏花映照的娇嫩欲滴。那金盏花细细的蕊丝, 像是沾了露珠一般湿莹美丽。

扉间望着沙罗,欲言又止。半晌后,他叹了口气,说:“今天是你留在家里的最后一天了。……沙罗,我还是有些话想和你说。”

沙罗的头顶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叫做‘我留在家里的最后一天’?”沙罗不解,“我是嫁给宇智波斑,又不是即将离开火之国。我还在木叶,随时能回家里来吃饭。……还是说,我嫁给宇智波的族人后,千手就不欢迎我了?”

扉间噎住。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有莫名的冷清:“……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里,还有千手一族,是沙罗永远的家,也是沙罗随时可以回来的地方。但是,嫁人,这到底是一件重要的事……你的人生,从此之后就有其他更重要的人了。”

扉间的声音,似乎比月色还要清淡些。

沙罗听着,隐约也感受到了一种离别的落寞。但她转念一想,又拍了拍扉间的肩膀,说:“扉哥,你别伤感,我虽然嫁给了斑,但我还可以天天带着斑上门来。”

扉间:?

不,不了吧!你一个人回来可以,斑就算了,别带回来了!不要到时候带着一群宇智波一起上门!

“而且啊,我可能不会天天待在这里了,但是水户公主却要嫁给大哥了,也算是给家里添加了一个人。”沙罗掰着手指头算,“一加一减,最终在这里的人还是一样的,也不怕冷清。”

听沙罗这么说,扉间似乎有些哭笑不得。片刻后,他也一扫自己莫名的落寞,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沙罗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我应该高兴。而且,再过不久,大哥也终于要娶妻了……这些都是好事啊……”

更大的好事,则是他又新收获了一批禁术卷轴!看来,今年又会在禁术研习上有不小的收获了!

想到这里,扉间就神清气爽了。他说:“好了,沙罗,你快点回去休息吧!”说完,他就摸了摸妹妹的头,认真地说,“就算你出嫁了,你也始终是我与大哥最为疼爱的妹妹,瓦间和板间敬仰的姐姐。”

沙罗点头,说:“晚安,扉哥。”

“晚安。”

她回了自己的屋子,合上了门窗。

说来奇怪,她搬来木叶其实也未多久,在这里居住的时间远远不及旧宅地的时间长,可她竟然对这间尚算崭新的屋子有了些许的留恋之意。一想到以后可能就不能天天睡在这里,而是要和斑那家伙睡梦对拳,她便生出了几丝不舍之意。

这就是嫁人之前的心情复杂吗?

沙罗侧躺下来,召唤出了自己的忍猫。小心宇智波已经长开了,拥有了一条勾魂的毛茸茸尾巴,盘起来时就像一大团黑棉花。他像是懂得了主人的忧愁,很体贴地依偎过来,冲她浅浅地叫了一声。

“喵呜~”

沙罗用以炉火纯青的技术上下快速rua猫,然后怀抱着暖茸茸的忍猫,安然入睡了。

这一晚,她梦到了遥远的过去。尚且年少的她,在千手的老族地中,终日与瓦间、板间一起玩耍修习。她是兄长,偶尔要教导两个弟弟忍术,展现一手漂亮的手里剑投掷技巧,然后换来弟弟们的惊叹之声。

等几把手里剑以完美的弧度钉入靶子,隔壁的木头篱笆下,就会钻出几个脸蛋红红的小姑娘,她们手里捻着的花,都快要被掐枯了。为首的小姑娘羞涩地说:“沙、沙罗少爷,这朵花是给你的……”

矮矮小小的扉间,板着脸从外头回来了,模样像极了小大人。他抱着手臂,站在钉着手里剑的靶子前,像将军询问士兵那样,说:“大哥最近一直鬼鬼祟祟的,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沙罗、瓦间与板间都沉默了。

其实沙罗知道的很清楚,大哥是偷摸溜出去玩了。大哥最近在南贺川边结识了新的伙伴,两个人好像会一起打水漂。但到底是怎么打的,玩了些什么,那个伙伴是谁,如何结识的,沙罗一概不知。

留着西瓜头的柱间只是不小心说漏过一次嘴,然后立刻“嘘”了一声,提醒她不要外传,尤其不要告诉凶巴巴的小大人扉间。

夕阳落下来了,道道金色斜光穿过林间,将草叶映得柔和发亮。千手家的几个孩子,穿过无人的林间,向着远处族地的炊烟走去。

不知不觉间,这段年少的回忆在梦中渐渐远去了。

次日的一大早,她就被几个女性长辈关进了房间,一个替她梳头,一个替她涂脂抹粉,还有一个替她穿衣。三位长辈,加上打杂的年轻女孩儿,里里外外,足有六七个人在忙活,竟还折腾了一个上午。

而沙罗呢,因为起的太早,已经在镜子前面盘腿睡着了。任凭长辈如何在她脸上画画,她都一无所觉,毫不反抗。

等沙罗一梦醒来,恰好从镜中看到自己被搓得白的吓人的脸,险些直接从地上弹起来。

“为什么这么白——”

一名妇人笑盈盈地说:“哎呀,新娘的妆容就是这样的。就算是大名、贵族的女儿,出嫁也都是这幅模样。”

沙罗张了张口,有苦说不出。

她试图站起来,却陡然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低头一看,打褂里竟然里三层外三层,系着奇紧无比的数条腰带。这些腰带层层叠叠,险些儿让她直接被勒断腰。

怎会如此!

沙罗的困意瞬间就清醒了。

屋外有喧闹的响声,许多人在交谈。沙罗几乎怀疑全族的人都跑到她家里来凑热闹了。这其中,嗓音最大的就属柱间了:“沙罗!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出来了!”

沙罗艰难地迈出了步子,移开了房门。一开门,就看到了柱间沐着灿烂春光、无比爽快的笑脸。他就像是自己结婚了一样,额前的两根须须兴奋地舞动着,眼中也满是绚烂的星星。

“沙罗!你今天可真是漂亮!”柱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不是我自夸,我家这个妹妹,确实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了!”

沙罗:?

她想起自己那张被搓的白得像纸的脸,顿时觉得自家大哥的视力有点问题。

柱间没有感受到妹妹的怀疑,依旧兴奋无比、啰啰嗦嗦地说着废话:“沙罗!我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这样的一天!我最疼爱的妹妹,嫁给了我认为最深情温柔的好男人!这可真是太配了!”

柱间的背后,仿佛在不停地涌出花来。说到最后,他难掩喜悦之情,干脆直白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沙罗要嫁人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抱歉、抱歉,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整片宅邸里,回音重重,搞得扉间在一旁扶额直叹气。好在最后水户来了,这才让柱间止住了他无比豪迈的笑声。

一乘轿笼停在门口,穿戴齐整的千手族人们守在轿笼前后,等着将新娘送到新家去。沙罗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艰难地挤到了轿笼之前。婚礼还没开始呢,她就已经巴不得立刻跳到结束之后,瘫下来喝酒吃饭了。

轿笼的帘子掀起,沙罗正要钻进去,此时,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什么——街道对面的矮墙上,似乎坐了一个白色长发的男子。那男子有一对狐狸似的“耳朵”,腰佩长刀,俨然一副武士的打扮。

是小狐丸。

沙罗微微诧异,没想到会在此刻见到他。正犹豫着是否要上去打声招呼,请他一起来喝酒,坐在墙上的小狐丸便冲她轻笑了一下,旋即消散在了春日的空中。

“沙罗少爷,您在瞧什么呢?那里什么都没有啊!”扶着沙罗的年轻女孩嘀咕道,“快点上轿笼吧,我们还等着一起去喝酒呢……”

沙罗眨了眨眼,盯着那空空如也的墙头一阵子,耸了下肩,老实地进了轿笼。

帘子一落下,她实在受不了自己那结实无比的腰带了,偷偷摸摸将腰带解了几条,只留能系住衣服的细绳,这才能顺畅地呼一口气。一会儿,又趁着轿笼的颠簸,用袖口将脸上的白色粉末给抹掉了,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像女鬼。

在送嫁的热闹呼声里,她隐约从窗户缝隙间看到了宇智波一族的团扇族纹。为了看的更清楚一点,沙罗不得不眯起眼,扒着窗户,艰难地向外面扫望着。

就在此时,轿笼一震,落下了地。她陡然意识到:该出去了。

有人打起了轿帘,光线照落下来。沙罗扶着轿笼的边缘,慢慢地钻了出来。骤然从阴暗之地,到了光线明媚之地,她的眼睛颇为不适,因此只能半眯着眼。然后,她就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宇智波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