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这根呼吸绳,造价便在两万钱。”
谢长晏顿朝箱子合手拜了一拜:“多谢民脂民膏,我一定好好珍惜。”
风小雅沉吟了一下,缓缓道:“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谢长晏眨了眨眼睛:“鼓励?赞美?或许为我解点惑?比如你的大夫人为什么会嫁给你……”
风小雅打断她:“知道了。”说罢,竟然起身走了出去。
换梭飞船的这十几天来,谢长晏第一次见他走出船舱。只见他走过去不知跟彰华说了什么,彰华将桨交到了他手中,朝舱内走来。
谢长晏忙朝他招手:“快进来快进来!别挡着……”
彰华凝视着她。
谢长晏却眼巴巴地望着风小雅那边。
彰华想了想,忽然伸手,扳过她的脸。
“鹤公他会不会划船……”谢长晏还待观察,却在对上彰华的目光后,忘了后面的话。一时间,桨荡了水,水荡了她的心。
风小雅其实多么善解人意,问她还想要什么。她顾左右而言其他,他就直接将她所求送到眼前。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有啊。
我要跟彰华,好好地告个别。
曾经,没有这样的机会。
第一次是退婚时,他冷着脸,她含着泪,有千言万语,全都压在了舌底。
第二次是去程国前,她在红船上与他分别,第二天他去早朝,她自行离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算起来,这是他和她的第三次分别。也许很快就能再见,又也许……
所以这一次,要好好地倾诉一下离愁别绪,恋恋难舍——在他不再克制冷漠,她也更为坦然从容的现在。
谢长晏抚摸着膝上的匣子,这里面,装着他对她此行的满满担虑,却压得她的心,扬扬得意。
“你别担心,这一年我在程国,多行水路,时时泅水,水性比从前还好,保证顺利完成任务!”
彰华依旧捧着她的脸,闻言一笑,“嗯”了一声。
她不由得想,挺好,失忆了也挺好的。从前的陛下,从不这么慷慨地不要钱似的频繁对她笑。
“反而是你,要切切小心,若时机不妙,就先离开,不用管我。只要你是安全的,我们就都能安全。”
彰华的笑收了起来,但仍是温顺地“嗯”了一声。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呢……也没什么了,其他的都等事成再说好了。事若不成,呸呸呸,大吉大利,总之,你就等着咱们在万人面前重遇,好好教教他们,什么叫作真正的——破镜重圆……”谢长晏越想越觉有趣,正笑出声,一瞬间,笑声被吞掉了。
彰华的手往上一托,两人的唇便贴在了一起。
因她在笑,唇齿轻开,因此,毫无防备地被打开,含住,汲取。
与以往两次不同。
这是一个真正的吻。
电光石火,耳鸣嗡嗡,除了一开始的惊悸,紧接而来重重酥麻,令谢长晏有些跪坐不稳。
然后她就斜倒了,倒在他怀中,却又被握住了腰,像灯笼被提着线,维持着必要的高度,灯光所能映到的前后左右,全在晃荡。
一时间船身颠簸得厉害。
谢长晏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了万物静谧。
握在腰上的手忽然挪开,掌风轻扫,原本挽起的舱帘垂了下来,遮住外面明晃晃的光——日光和目光。再然后,那只手上移,到了她的衣襟,伸进去。
谢长晏呼吸一滞,却被他吻得更深,晕晕乎乎,视线模糊,便也再想不起阻止。
衣服被灵巧地、缓慢地从她身上剥离。
她有些慢半拍地想起这不是彰华第一次脱她的衣服。曾经,求鲁馆坍塌时,二人被孟不离救出去,在阳光下见到她穿着孟不离的衣服时,他就脱下自己的衣服换了她身上的灰衣。
往事历历,闪烁出隐秘的蛛丝马迹。
从前有多局促难过,现在便有多柔软欢喜。
她飞红了脸,再次极力睁开眼睛,想再看看今时往日,他的模样有何不同。然而,彰华一直在亲她,各种花样地换,近在咫尺,又耳鬓厮磨,除了他额头微微渗出的薄汗外,什么都看不清晰。
忽想起外面还有两个人。
她一惊,浑身绷紧,连忙推他。
“嗯?”他的鼻音从她胸前传来,配着湿漉漉的一双眼睛。
“有……人……”她窘迫极了。
彰华却笑,轻轻挪到她耳旁,说了三个字:“管他呢?”
声音震得耳朵好痒,然后那股痒意便从耳根一直蹿到了四肢八脉中。谢长晏抖得不行,然后自暴自弃地想罢了。
反正自己就是个不成体统的人,更何况,若是从前的陛下,怎么可能对她如此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