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秘书给她送来芒果牛奶西米露,说是陆总让她送的,他今晚在上面举行灯光电影颁奖节,意思是他还记得生病的母亲。

杨仟仟喝着芒果西米露,陆星昀肯定想不到去火的东西,还是林秘书想的,林秘书就在旁边等着,杨仟仟说,“和星昀闹别扭了?”

林秘书一愣,“我怎么敢,只求他别发怒辞掉我,房贷还没还呢。”

“老实说,林秘书,你买了多少套房子了?”

“额,”林秘书脸一红,“第三套了。”

杨仟仟吃着西米露,不是滋味,全邮轮就她最穷,负债六千万。

杨仟仟开导道,“你比我了解他,他也就不好意思一阵子,过段时间就想清楚了。”

林秘书轻轻地“嗯”了一声,不太想上去找陆星昀,初一到初七一整周都没和陆星昀联系,初八来公司上班,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什么话,要筹备上邮轮的事宜,一直到十二号才登船。

那天晚上,想起来还跟做梦一样。

同样的对陆星昀来说也是,美好得像是做梦,愚蠢得不像正常的他自己。他在露台上等林秘书,怎么还不上来,怎么还不上来。

那时他说,“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然后林秘书问了他一个问题,“陆总,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灵魂般的拷问。

他微微歪着头想,所有人都叫林秘书林秘书,第一次与她见面的时候是在六年前的7月24日,她梳着马尾,穿着一件质感不好的白衬衫,黑铅笔裙,一双运动鞋,她紧张地自我介绍,声音都带着细小的颤抖,“陆总您好,我叫林——”

“你怎么穿着运动鞋?”

她吓得更厉害,“陆,陆总,我的鞋跟断了,只能穿这双。”

“林秘书,你就没有备用的吗,或者买双质量好些的?在陆氏工作,形象很重要。”

“对不起,”她弯腰,十分难堪,“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打脸迟来了六年,陆星昀双手戳着太阳穴,像是思考的一休和尚,不可能,我这性感的大脑不可能没有储存林秘书的信息,再搜刮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陆星昀第一次溃不成军,败下阵。

“我叫林暮月。”

“暮月。”陆星昀轻轻地唤她,名字像她一样美。

林秘书笑着没有答应,“所以,您现在明白了我为什么不能答应您了吗?”

明白了。他总想一步登天,一口吃成胖子,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获得最大的效益,他自傲又虚伪,连林秘书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感到十分难堪,不了解她的名字,更不可能了解给她取名字的父母(即未来他的岳父岳母),她的家人,她工作以外的事。

“林秘书,好不公平。”你了解我,但是我却不了解你。

“陆总,您要知道,在感情里,没有公平可言的。您也没有试图来了解我,你以为您已经掌握得够多。”她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说出了答案。

就像在黑暗里,敌对的双方谁亮起灯暴露自己,就会被敌人打成筛子,感情虽没有那么恐怖,但是谁先爱了,谁先不爱了,谁就是输了,谁就是走出来了。

林秘书深吸了一口气,发现他今晚还特地喷了他最喜欢的香水,很淡的味道,掩在甜腻的糖果味里,她忽然有点心酸,终于松开他,后退几步,对他鞠了一躬离开。

晚上,送出一次被拒绝后不会送第二次的金币,出现在她枕头底下。

*

云里星移,一轮皎月弯弯,挂在暮色四合的天空,咸味的海风呼呼吹着。

陆星昀端着酒杯,抬头望月,月是那个样子的,俄然黑雾飘过来,朦胧了月色。

“暮月,”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林秘书终于上来了,她穿着一件奶白色的长及脚踝的呢子,一双红色低跟鞋,笑着说,“你叫我做什么呢?”

陆星昀走到她身边,“你冷不冷?”

林秘书抿嘴,摇摇头。

“我叫你暮月。”

林秘书还是摇头,“工作上叫林秘书,生活上叫我的名字。”

陆星昀何等聪慧,有生活,说明有转机,“你不生气了?”

“我怎么敢生您的气,”嘴比脑子快,标准的林秘书拍马屁式发言,改口道,“我没生你的气,只是当晚有点生气,你是不是太不把我当回事了,一开始就求婚,不尊重我……”

陆星昀羞愧地撇过头,又舍不得不看她,目光很快回到林秘书脸上,“我想跟你生活在一起,不仅仅是工作。”

“哦。”林秘书走近栏杆,底下是红毯颁奖典礼。下面好像还坐着他的前女友还是炮友,顿时心情不好起来,指着底下浓妆艳抹的女人,“她在抬头对您笑呢。”

陆星昀脸一下子就冷了,台下的女人讪讪地低下头,没再看他。

“只是前女友,谁还没有前女友,我都27了,没有生理不正常。”陆星昀解释,不想再等下一个星期。

初一到初七,他没还没过一个年这么憋屈过,满脑子都是林秘书的影子,思念把他的心放在温火上烤来烤去,还不忘翻面地烤。打她的电话还关机了,去c市找她,怂到不敢上楼,谁都不知道这事儿。

“我已经半年没有找过她们了,真的,你全都知道,以后也不会。”

林秘书余气未消,冷风一吹,脑子开始理智起来,“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

她继续说,“我不知道你的新鲜感能持续到什么时候,把我丢弃后,当然,那也是证明我没有吸引力没有手段,如果能谈恋爱,分手后,我连工作都没了。”